见喻年看过来,祈妄低声解释,“这房子暖气好像不太热,我摸你的手有点冷,就去找了个袜子。袜子是新的,没穿过。”
喻年在意的却不是这个。
他放下了筷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吃不下去了。
旧事像一块烧灼的烙铁梗在他的喉咙,让他食不下咽,又无法痊愈。
祈妄重新站起来,回厨房洗了手,想问喻年还喝不喝热牛奶,可等他再回来,却看见喻年红着眼眶看着他。
祈妄一怔,“你怎么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把喻年抱了起来。
喻年以前在他怀里就显得格外瘦小,现在长高了,抱起来却也还是份量很轻,他甚至摸到了喻年手肘上突出的骨骼。
“你是哪里疼吗?”祈妄皱起了眉,一只手按在了喻年的胃上,“是胃又痛了吗?”
喻年却说不出话。
他说不出哪里痛,他浑身都在痛。
他应该把祈妄推开的,就像片刻之前,他还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拔腿走人。
可他现在靠在祈妄怀里,却只能没出息地蜷缩成一团。
他想勒住祈妄的脖子,问他,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对我不好,就应该贯彻下去。
离开了我,就不应该再回来。
这样他就可以一直痛恨下去,会永远觉得这个叫祈妄的人可恶又卑劣。
可祈妄偏偏回来了。
像是从来没有离开他,还是当初的样子。
这让他痛得四肢百骸都在发出细响,像一具摔碎的人偶慢慢被拼合在一起。
他伏在祈妄的肩上,死死地咬住了嘴唇,他明明应该掐住祈妄的脖子,像一只索命的水鬼。
可到最后,他的手臂慢慢收拢,却只是抱住了祈妄。
他想,他果真是不该再跟祈妄见面的。
他就是料想到会有今天。
所以才不敢再让祈妄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八年过去,他表面上威风凛凛,冷傲孤僻,可他内里毫无长进,还是那个被祈妄一勾手就跟着跑的傻子。
简直是可怜。
。
祈妄询问的声音遏制在了喉咙里。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他似乎明白喻年为什么会哭了。
他的身体僵住了,片刻后,却又轻轻地抚上了喻年的头发。
室内一片安静。
属于新年的喧嚣已经淡去,天地间只剩下萧索与冷清。
他抱着喻年,听着喻年压抑的泣音,只觉得一颗心也千穿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