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没任何隐私衣物,也仍旧能从方方面面感知到一丝不苟雅致端方的男士在里面长久生活过。
沈亦柏察觉到温柠的拘谨和迟疑,又或是羞涩,他没有让她像参观其他次卧一样邀请她进去,毕竟深更半夜孤男寡女邀请一个年轻女性进自己主卧确实像是心怀不轨有所图谋。
他握着门把手掩上门。
“大概就这些,你还有想要仔细参观一遍的吗?”沈亦柏垂眸温和地看着她。
温柠摇摇头,“没有了。”
“那我们继续下一个房子?”
温柠还是摇头,“不用了。”
“嗯?”
温柠抬起眼皮,看着沈亦柏,轻声说道:“这里就很好,通风和采光都不错,我不排斥这里——”
她略作停顿,低头喝水,眸光自然而然下垂,不知道是躲着沈亦柏的视线对视,还是因为低头喝水动作使然,她抿了一口,粉润饱满的唇瓣离开一点杯口,眸也看着水杯里微微波动的水面,她道:“长久住在这里,对我来说,可以接受。”
这话说出口的间隙,温柠心里不受控制涌起两股情绪,一股是解脱,一股是自嘲,解脱是终于可以不用再面对千佳慧和成晋安,自嘲是自己的人生竟然要靠跟一个陌生男人步入婚姻才能得以解脱,而她此刻不知道沈亦柏对她而言是短暂的依托和救赎,还是更深的深渊。
毕竟她对他的了解仅仅终止在她曾经想要报考他的研究生,她只知道他是个博学多识,在学术界很有威望的大学教授。
可也有大学教授也有师德不端品行恶劣。
唯一让温柠觉得心安的是姐姐说沈亦柏是个人品端正的大学教授,她相信姐姐,所以豪赌一场。
这两种情绪在她脑海里激烈碰撞,将她绞紧,温柠说完后,低眉顺眼沉默了好一会。
走廊顶部的灯光橙黄明亮,一身工作制服的温柠捧着杯子垂头而立,她乌黑长发盘起,露出一小截光滑雪白的后脖颈,上面细小绒毛似乎都在灯光氤氲下轻轻地拂动。
非礼勿视。
沈亦柏眸光从眼皮子底下的那片雪白上移开,仍旧温和无波的嗓音,“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温柠从沉思中回过神,“嗯”了一声,挪动步子,走过客厅时,她记起自己手上的玻璃杯,脚步一顿,下意识右拐,扭头对沈亦柏说了一句,“稍等。”
沈亦柏落后一步,听见温柠说话,视线跟着她高挑纤瘦的身体走,看她走近半开放式的厨房,将玻璃杯里剩下的水倒掉,然后背对着他,打开水龙头,用洗洁精刷净玻璃杯,又用厨房用纸擦拭干净水渍,最后整整齐齐摆放在跟餐桌连接的岛台上。
一系列动作她做的有条不紊,像是在家里做了许多次。
温柠走近沈亦柏,肌肤细腻的手背上还挂着水珠,她注意到沈亦柏在看她,她微微撇开视线,意识到自己在别人家熟练地清洗池杯子似乎不太妥当,她很轻地咬了下唇,解释道:“我……习惯把用过杯子清洗干净摆放起来。”
“习惯很好。”沈亦柏从餐桌上抽了两张纸递给她,“把手擦干净再出门,不然吹了风皮肤会干裂长纹。”
“谢谢。”
温柠再一次坐上沈亦柏的副驾驶。
从书香路的檀园到姐姐温迩的绿翠湖小区,开车只用十五分钟。
路上沈亦柏接了个一个电话,估计是他手下研究生打过来的,满口的化学专业术语,毕业一年的温柠听起来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她没出声,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副驾驶看着灯光迷离又璀璨的夜景出神想事情。
温柠不知道何时告诉千佳慧她已经领证,她也不知道她会面临千佳慧多大的“崩溃”和愤怒或者责骂,唯一一点确认的是,她目前为止并不后悔跟一个还没相处两天的大学教授结婚。
电话才挂断,沈亦柏的车子便停在了绿翠湖小区门口。
小区门口绿植葳蕤,夏意初现,不远处马路上车流声传过来,像是隔着一道隔音网,噪音渐消。
“谢谢您送我回来,我先上去了。”
温柠礼貌道谢,一手解着安全带,一手去推车门,右脚的低高跟鞋迈出地面触及泊油路,一步裙被两条分开的雪白美腿绷成一块光滑的丝绸布,她听见沈亦柏此时喊她,“温柠。”
“嗯?”她停下动作,扭头看向沈亦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