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去!眼下解决这位老兄的事才最要紧!”皮埃尔和普特联合起来赖账,身体抖了抖,好像房间里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皮埃尔抱怨道:“本来这个地方就阴森森的,他隔三岔五哀叹几声,你就不觉得寒碜?”
仿佛是应证它的话,普特用力地点头肯定,随后四周环顾一眼,抱着手臂抖起来:“这里都荒废了十几年,一盏灯也没有,空荡荡的地方就放了一口棺材,跟电影里吸血鬼出场的场景一样!我们三个在一起都觉得心里毛毛的,也不知道以前那个戴蒙自己是怎么忍耐过来的……”
其实怀特有同感,对于某挺尸三天两头飘“鬼音”吓戴蒙很有怨念。话说要睡棺材就装得敬业点嘛,有事可以托梦,无事随便诈尸的行为忒不厚道!属于恶意的精神攻击!
怀特也加入了敲棺材盖投诉的行列,足见它们三个难兄难弟对文森特积怨已久。悲秋伤春没关系,但吓到戴蒙就不对了。
“兄弟啊,你有什么不满直接说出来嘛,三不五时哀声叹气也不是个事。”
“就是就是!我们不能违逆艾特拉大人的命令,不过听听你的烦恼还是可以的。别看我们长得很丑,其实我们很温柔,你有什么不高兴事不妨说出来,让大家乐呵乐呵……哎哟!你们打我做什么?”
“揍的就是你!说什么蠢话,你还想让他多叹几声啊?我寒毛都竖起来了!”
“切!你哪来的寒毛能竖?”
……
文森特实在受不了这三个单细胞的戴蒙,最后还是被三个戴蒙拖出棺材讲故事。
尽管戴蒙貌似是艾特拉的手下,但文森特不可能真的把他和艾特拉的故事讲出来,不仅因为故事太离奇,同时也是出于对艾特拉隐私权的尊重,文森特只说了后来的一些琐事。不过他也试图从戴蒙口中得到艾特拉的情况。
“感应是单向的,艾特拉大人的情况我们哪能知道?”三个戴蒙齐齐摇头。光是听到艾特拉的名字,它们就满眼的害怕,声音颤抖地说:“至于艾特拉大人的想法就更不好猜了。魔女都是非常傲慢冷酷的,作风残忍,手段狠辣,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翻脸。非常恐怖,不能违抗她……”
听了他们的话,文森特沉默半晌,似乎在心里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他垂下头,低沉的嗓音里似乎承载着某种沉重的情感,平缓地诉说:“我犯了错……露克蕾西亚是我的第一个女性朋友,因为艾特拉之前提起过她的名字,我才多关注几分。由于我的缘故,露克蕾西亚嫁给了宝条,萨菲罗斯变成宝条的实验品……”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艾特拉的声音忽然在房间里响起:“责任应该是在我身上吧,我抢了你的身体对她求婚,她为了逃避才会嫁给宝条。萨菲罗斯出生那天,也是我强要你把我的身体偷出来。你应该讨厌我的自作主张,强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才对。”
文森特像是早料想到了,艾特拉说过她能感应戴蒙的情况,所以他想试试对她道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以前他年轻气盛,把黑和白分得太清楚。自沉睡醒来,艾特拉离去后,他在阴暗死寂的地下室里想了很多,一些曾经以为不会忘的记忆早已模糊,而一些看似不在意的琐事渐渐清晰浮现在脑海里,他才知道当年艾特拉很多事情其实是在帮他,毕竟做那些事对艾特拉没有任何利益。年轻不懂事的他却总抱怨艾特拉做法太偏执毒辣。
很多事情艾特拉有给过他提醒,可惜那时候的他急于证明自己,周围的人都教导他要正直善良,他渐渐觉得艾特拉是一个异类,一次次辜负她的好意。现在回想起来,他真的太傻了。
“我不听你的忠告执意亲自寻找父亲,明明事实就在眼前,其实我也想逼问露克蕾西亚,你只是替我做出来而已。”承了你的情,还责怪你,是我的错。“萨菲罗斯他……也是我的错,我没有在一开始阻拦露克蕾西亚和宝条的计划,在对上宝条时若我能照你教的再警惕一点,下手再快、再果决一点,事情也许就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你找我来,就为了说这些事?”艾特拉的声音很淡很淡。
说来奇怪,她曾经那么希望文森特能够理解她,如今听到他这番体谅她的话,她的心情却十分复杂。高兴是有的,但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强烈的喜悦,更多的是茫然。
兜兜转转,文森特还是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感觉到艾特拉的冷漠,文森特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忍不住心颤了一下。垂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嘴角浮起一丝苦笑。
当他被宝条的枪打中,醒来得知自己被宝条改造成怪物时,那种狂乱绝望的情绪冲击着大脑神经,恨不得立刻就死去。把自己关在棺材里,漆黑的环境渐渐平息了种种轻生的念头,也是在那时他想起艾特拉。她从人变成鬼魂,再到魔女,这个过程必定比他更加痛苦。
更不用说艾特拉作为鬼魂的漂泊,以及塔乌星系的种种残酷,可想而知她忍受什么样的艰难,才完成最终的蜕变。
“艾特拉,对不起,我做了错事。对不起,不应该在不了解你的情况下轻易指责你的做法。对不起,我想要为自己亏欠露克蕾西亚而赎罪,以为至少要让她过得开心,却没有考虑你的心情,不听你的劝告。对不起……”
已经发生的错误不能倒退删除,他没有资格请求艾特拉原谅他,只能为自己犯的错赎罪。
“不过,露克蕾西亚确实只是我的朋友。我爱你,艾特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