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格尔见到高道长就如同泄洪的水,一股脑把自己的心事都说了回来。
高道长就是有这样的本事,面相上还不是温文尔雅,像个糙汉,但是与他说话就是如沐春风,他不会给你谈大道理,但你事后细想,总觉得回味无穷。
博格尔原来佩服泽利,因为泽利不仅有一身好武艺,还很有智谋,比自己的一身蛮力可是强多了,是他学习的对象。
后来他敬畏将军,将军有一种让人难以忽视的魅力,不是男人对于女人的,而是下属对上官的。
她睿智、果决,自己不足的地方会学习、改进。
他还是后来才知道,福晋在和木华黎打的时候箭术其实并不怎么样,但是她从那以后开始勤学苦练,箭法突飞猛进。
这些不仅他知道,定西军中也是口口相传,全赖银甲兵的强大宣传能力。
但是现在,除了将军,他还喜欢高道长,高道长有种温柔的力量,这种力量似乎能征服天下。
咳……不知道能不能征服天下,反正他是被折服了。
“皇上会派特使来军营与西夏和谈,但是我们每日的计划不变,谁知道和谈的结果如何?谁又知道西夏是不是声东击西。”缘子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大家的跟前。
博格尔涨红了脸,回头讪笑,也不知道刚才的话将军有没有听到。
“特使是哪位大人,为何不让西夏使臣去汴梁,而是要来我们这?”泽利出声问道。
缘子没有好脸色,目光看向远处,“你去问皇上吧。”
泽利撇撇嘴,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忌讳,但将军不开心就是了,自己赶紧准备撤退,“那我们接着去练兵了。”
几人告辞,缘子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可见确实不爽。
高道长的眼神意味深长,袖口中的手指来回掐算一番,便开口道:“将军不必介怀身外之事,关注自身即可。”
缘子对这些个糙老爷们可以不给好脸色,但对高道长却是以礼相待。
“道长说的我明白,天子的心思我等不必去猜,我也没有因为这件事情生气……”
缘子的话还没有说完,高道长就有些不好意思地打断,“自然不是因为这件事。”
缘子挑眉,不知这高道长想说什么。
“将军这一路所向披靡,好不威风,但我觉得,您并不快活。”高道长说这话时眉头微微蹙起,似是有些可惜。
可惜飒爽的女将军心中有忧思,不能完全洒脱过活。
有人说人生之遗憾十有八九,但是谁遇见了,能坦然去接受,还是要努力一把的嘛。
缘子摆摆手,“打仗是要死人的,赢了又怎样?有些生命可是回不来了。我,怎么能快活。”
高道长的眉头皱得更紧,“不是说这个。”
“将军是有意在避开一些事情吧。你要说战争的本质,应该没人比您更明白,你带领大家做的不是无畏的牺牲,是为了保一方安定,如果没有你们,这些百姓将遭遇什么?到时候,伏尸百万,流血千里,难道将军就能视而不见?”
缘子微微有些愣怔,没想到高道长会这样反驳自己,而这些话又有些似曾相识。“”
“将军,人要正视自己的烦恼,既然现在不想说,就等您想说的那天再说。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做那个倾听者。”
高道长说完便径自走了,倒是将缘子留在了原地。
其实那话高道长说完她便想起来了,完颜琮也说过类似的,他们心中有大爱吗?
她不清楚,人性、利弊、得失,她不愿意去思考这些问题。
刚刚高道长说她的忧思,大概也是看出自己为情所困了吧,她不犹豫、不纠结,她已经做出了决定。
就是因为自己做出了决定,所以才会感到痛苦。
她喜欢用带兵打仗、治病救人这些事情来麻痹自己,但是等到夜深人静,望向天空的那轮圆月,她会不自觉地想起那年夏夜,漓漓江边,有人说她好看。
定然是最近太闲了,自己对灵州也有周详的计划,但被搁置后,总觉得没什么事情做。
她一定要再找一件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如就从打探南阳那边的战况开始。
临安城内有名的绸缎庄、裁缝铺子都在昌乐坊一带,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商铺热闹盈门。
少女们在早春时节就有穿着轻纱罗衣出行的,雨歌看着她们一边觉得冷,一边有羡慕着美。
“姑娘,那是今年最新的料子,看着轻薄如纱,其实并不冷。”
一个绸缎铺子的掌柜看到雨歌一直盯着从店里出去的女子们看,虽然眼神中有点鄙夷,但又挪不开眼,他就大概能猜到她的心理了。
雨歌回头看向店铺内,色彩斑斓的布料随风轻摆,如同一幅流动的画卷。
她今天就是奉夫人的命出来看新料子的,春天到了,家里的女眷也要添新衣。
曾钟娥这两年不爱出来逛了,时常让雨歌或者兰姨将东西带回去挑选。
她刚要迈步进去,就感觉自己的腿受到了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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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头,果然是一个小孩子在扯他的裤腿。
“姐姐,对面有个公子要请你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