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看她的样子,那真是咬死了,丝毫不退让。也对,她现在就是在逼迫你,要么娶了她,要么从你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王显兵烦躁地挠挠头,“工作和户口简单,这房子我去哪里给她找?还有七年一半的补贴、工资和奖金,看着少,可真要加算起来,就是把咱屋里的所有家当卖了,也不一定够!”
王家给他娶朱芸入门的时候,他是京都农业大学的学生,每个月的补贴比其他地区和高校的多,能有十八块。这倒是小头,他能力好,平时跟着导师做了不少项目,每个月的奖金能有六七十块。
王显兵比较孝顺,体谅家里不容易,半数的钱票都邮寄回去,所以王老太太才能显摆得十里八乡都知道。这部分钱他没法闷下来,说大学那会儿只有补贴。
他毕业后被分配到机械厂,从科员爬到了现在的副主任,工资加上奖金、各种补贴,每个月能有九十多!
七年呐,八十四个月,每个月保守八十块算,一半则是三千三百六十块!
俩人拿着纸和笔一算,又是一肚子气。
林瑾在文工团一个月工资约莫五十多,可她对生活颇为讲究,衣服、鞋帽包、吃食、护肤品、人情来往,可以说她就是个消费观念新潮的月光族。
婚前,王显兵按照她的要求,买了沙发、茶几、定制的床和衣柜,地面铺上木地板。他还极为奢侈地给她买了一块手表、一辆自行车、几套衣服,又给了一千的彩礼,再在食堂办了个体面的婚礼,二十几桌好菜好饭地伺候着。
他将自己手里的积蓄全花光了,还外借了几百块。
结婚后,林瑾把住男人大半的工资,每个月只往老家邮寄十块钱。
五零年代糟糠妻(5)
家里三天两头跟人淘换肉票吃肉、吃细粮,买麦乳精、奶糖、饼干等。
林瑾不仅自己打扮新潮,还将男人给打扮起来,两口子的工资,每个月能剩下二三十块就不错了。
“喏,咱家的钱,加上之前你给我的一千,清了外债后,都在这里了!”林瑾将个铁盒子推过去,“一共一千八百六十多。”
“其实我觉得朱芸不一定知道你以前大学时候的奖金是多少,同学间在这方面也都遮遮掩掩的。”
“反正你毕业后分配到这里来了,之前的资料很难查询,咱就咬定了你以前都是三四十块钱,全邮寄给家里了!”
“刚工作工资不高约莫六七十块,这两年才拿到八十多,差不离就行,也不用非得扣着几块钱的奖金。”
“这样就是两千三百七十,能少一千呢。而且这是个很大的数额,她就算是告到领导跟前,也不一定能要多少!”
“之前你不是给家里邮寄了不少钱吗?这里面可就包含朱芸的,怎么着也得让你娘拿出一千块来吧?”
“没有道理你爹娘就你一个儿子,每个月拿着几十块的孝敬,还磋磨人家的媳妇儿!那些年你少说邮回去三四千块,家里有地又住在农村,开销不大。”
“咱要的不多,就一千块钱。再说了,如果不是你娘没事给你在农村娶个媳妇,咱也不至于做这个难呀。”
“咱们现在情况特殊,我肚子里还有个花钱的呢,总不能将手里的存款全给了朱芸?”
“等回头咱们过了这关,我每个月多往家里邮十块。”
王显兵感动地握着林瑾的手,感叹道:“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林瑾轻笑着将头靠在他肩膀上,眸子里却是一片冷然,柔声继续说:“反正咱们俩都拿工资,能花钱解决的事那都不叫事。”
“工作户口好解决,这房子其实也不难的。”
王显兵忍不住问道:“瑾瑾,你有好法子了?”
她点点头,握住他的大手跟孩子似的把玩着:“咱们机械厂是直接由部队转过来的,并不是在市里,附近有不少村落,那个天河公社不就跟咱们厂只隔了一堵墙吗?”
“那里还开了个小门,供家属们到公社里换点果蔬鸡蛋。公社条件还算不错,咱们从那里给朱芸买个小院子,既能够让她远离咱们少惹是非,又是她熟悉的环境,在院子里种点菜,节省开销。”
王显兵听了连连点头,“这主意好,我们的主任媳妇儿也想在公社买个院子。主任说她有条件都不知道享受。”
“嗯,我也听成嫂子念叨过,公社不少人家起了砖瓦房,就是打着主意要租给咱们分不上房子、还想带家属过来的职工们。”林瑾为人处事的本事高,很多事情都能传入她耳朵里。
“公社里的砖瓦房是青砖做的,一个大院子的价格也就五六百块钱,你随便给那户人家寻个临时工的位置,就能不花一分钱买下来。”
王显兵忍不住搂着她稀罕地猛亲一口,“媳妇儿,你可真是聪明,什么事情到了你这里都能迎刃而解。”
“明儿个我就去将这些事给落实了,只要家里的钱一到位,咱们跟朱芸再无瓜葛。她就是寻到天边,也对咱们家没任何影响了!”
朱芸听到这里挑挑眉,这个年代的人们以能住上楼房为殊荣,反而瞧不上农家小院。
毕竟楼房干净整洁、虫蛇鼠蚁少,厨房厕所会客厅卧室一体,有水管有暖气,方便得紧,完全没有冬天夜里或者雨天上厕所的痛苦。
可是来自未来住在玻璃罩中的她不觉得呀,能够贴近自然、自给自足的日子,不要太美。
只要人不怕麻烦,将房子收拾好,一样住的舒适干净方便。
虽然部队转型成为机械厂,但是人们的作息习惯还是没有改变,六点钟起床号就响起来,随即喇叭也不甘寂寞地放起打鸡血的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