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听到对方答非所问的回应,倒吸了一口冷气,颇有些吃不消:
这种虚情假意的流程是一定要走吗?
面对着乌丸莲耶的戏瘾发作,五条悟只能干巴巴地陪着搭戏:
“……我又没什么事。”
“这次的事,是我处理得不够好,才让你受委屈了,我会想办法弥补你的,你如果有想要的东西,也尽管提出来。”
“那天晚上的事故已经作为燃气管道爆‖炸处理了,官方和舆论方面你都不用担心,不会有任何不该传出的消息。品诺塔吉那家伙已经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至于朗姆……”
老人叹了口气,语气里是满满的怅然:“他的父辈自年轻时起就在我手下讨生活,几十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就破例为他徇个私,给了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让他去中东解决那边组织的乱象,顺便好好反省,相信利寇这么贴心一定会理解我的。”
中东?那边组织的内斗持续了好几年,杀得天昏地暗的,朗姆去了那边之后,真的还能活着回来吗?
这算徇私情?还是借刀杀人?
果然是这个虚伪的烂橘子会做的事,既要维持自己宽厚仁慈的假面,又要实现瑕疵必报的真实内心。
“那倒是个好地方,”五条悟翻了个白眼,“你说了算。”
他讨厌的家伙,能死一个算一个,难道还会好心劝阻不成?
“实验室我已经安排雪莉接手了,包括你的药品也是,她虽然年纪尚小,但完美继承了宫野家在研究领域的天赋……”
“嗯嗯,对。”白发少年胡乱应着。
两人又一来一回聊了一些有的没的,这通电话才算正式结束。
挂断电话后,五条悟的视线重新回到面前这个又站在一旁光明正大旁听收集资料的青年身上,然后被对方头顶的鸭舌帽吸引了注意力:“这顶也没有比之前那顶针织帽好看多少啊。为什么非要戴帽子不可?还是你其实是个秃子?”
不等对方回答,他又自己将话题接了下去:“琴酒也是,天天戴着那顶帽子。你们是有什么留长发必须要配帽子的硬性设定吗?”
神特么秃子。
神特么留长发必须要戴帽子的硬性设定。
黑麦墨绿色的眸色深沉,简直不知道面前的少年为什么总是跟自己的帽子过不去,又是怎么想出这种离谱形容的,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吐出一句:
“……只是个人习惯。”
其实这次跑腿的工作,是他跟琴酒主动要求的。除了对于前段时间冲突的后续有些在意,更是对于这个可以轻易碾压他的战斗力极不科学的超规格小怪物如何受伤这件事十分好奇。
从对方和“那位先生”的对话中可以得知,代号为朗姆和品诺塔吉的组织高层参与了本次的袭击,他们就是打伤利寇的人吗?
还是存在一个能和利寇交手并占据优势的另一个怪物?
大概是因为他探究的目光过于明显,五条悟抬头,语气轻快地提醒:“琴酒难道没跟你说,好奇心别太重吗?我就算受了伤,也可以轻易掐死你哦~”
但面前的长发酷哥并没有被他的视线劝退,诚恳了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只是对大人受伤这件事有些意外和好奇。”
知道对方今天不获得情报是不肯事罢干休了,白发少年眨巴着眼睛,还是抛出了一些信息。
“打伤的我那只金刚大猩猩叫天与暴君,算是个赏金猎人,确实还挺厉害的。怎么?你也想约架吗?”
他可没有撒谎,信不信和能不能查到就是对方的事了。
“在这点上,属下还算有自知之明。”
黑麦“啧”了一声,将背包甩回肩上,起身打算离开:“利寇大人,既然东西已经送到,我就先告辞了。”
“诸星桑——”苏格兰喊住了他。
自黑麦进入病房之后,苏格兰就假装自己是一朵壁花,始终没有出声。
在沉默的这段时间里,他也没有闲着,而是从旁仔细观察着对话中的两人——看着他们这一来一往之间,内心涌起了一种十分微妙的感觉。
那就是:自家小孩似乎并不讨厌这个新上任的黑麦威士忌。
同样是卧底公安,波本对五条悟怀抱着很强的警惕,在获得足够情报之后才勉强放下了戒心,但苏格兰在更早之前就对这个少年充满好感,悄悄纳入了家人的范畴。
因为他在不多的相处中早已察觉,五条悟这个人在一定程度上是个非常自我的直觉系,明明身处于黑暗之中,却会不自觉地被光明侧的人吸引,对待不同类型的人,态度是截然不同的。
对待那些浸染黑暗的组织成员,冷酷又强势,像对待一群蝼蚁,称得上十分恶劣。
对待日常生活中遇到的普通人,虽然冷漠疏离,但很少会表达负面情绪,甚至偶尔还会被人称赞乖巧好脾气。
而他对待自己和波本,或许还要加上宫野姐妹的态度,和其他人并不相同,虽然嘴上拒人千里,身体却很自然地表达了亲近,并小心翼翼将他们拨入了保护圈内,对着外侧张牙舞爪。
可以说,五条悟仅仅凭借着直觉,就已经在红与黑之间选择了站队。
而他此时面对黑麦的态度,有些过于放松了。
想到这里,苏格兰在长发青年出门之前喊住他,露出了温和的招牌笑容:“诸星桑,我送送你吧。
“——悟君,我离开一会儿,很快就回来,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就按床头的那个铃。”
“好哦~”白发少年明悟地挑了挑眉——又是公安的本职工作。他懒懒地靠在病床上,歪头看着站在门口互相对视的两人,兴致缺缺地随意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