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有同学,不好意思开口吧,不过看到她能有几个朋友一起玩,也是让人高兴呐。
正拐弯上斜坡,在他后面有一辆车冲了上来,差点擦到他的三轮车,那红色的轿车,冲在了前头,缓缓将了车速,车窗里一个年轻男人伸了出来,头发挑染了金黄色,“你这老头,怎么骑车的,差点碰到我的车好吗?刮花我这新车,你赔得起吗?”
煎饼大叔知道自己的三轮车已经靠在马路最里面了,眼前这年轻人,明显是在找茬,他息事宁人连声道歉:“不好意思啊,这路边的灯光太暗了,看不太清。”
年轻人唾了一口,刚想说什么,里面有人拉着他胳膊,“算了算了,一点小事而已,别扫兴,我们还要赶下一场呢!”
“算我倒霉,下次给我小心点!”男人关上车窗,红色跑车绝尘而去,只余下一屁股车尾气。
煎饼老板没把这段插曲放在心上,三轮车踩上了大斜坡,再走上一段路,就能回到他家了,他气喘吁吁地想,这万丈高楼平地起的繁华都市,虽说没这里面没有一盏灯光是为他而留,但在这个城市里,他和老伴有一个临时落脚的地方,女儿读书有出息,一家人开开心心,他就知足了。
三轮车踩过崎岖不平的坑洼小巷,车上的锅碗瓢盆被撞得咣当直响,墙头上蹲着的野猫都被他吓跑了,还有早睡要第二天要起来上班的社畜,被这动静吵醒,推开窗户,免不了一阵咒骂。
小巷里住着的都是劳苦打工人,鱼龙混杂,条件非常恶劣,能住在这里的人,都图个便宜,能省下一笔开销。
煎饼老板回来了自己租住的房子楼下,将三轮车放在了楼梯底下,房东是个好人,准许他们摆放这一大车杂物。只不过楼上的房子都住满了租户,在楼道底下,也是塞满的电动车自行车,能占个地方不容易,平时都是硬塞进去才有空位。
他住的是一栋旧楼,房东没有装电梯,走楼梯的话,中间还要停歇几次,才能走得上七楼,用钥匙开门,见着房间柜子里的闹钟,已经将近一点了。
他和老伴只租了一个单间,推门就能看见他老婆睡在床上,她听到了开门声,按亮了床头灯,然后坐了起来,搓了搓眼睛。
“怎么不睡了,吵醒你了?”他解下腰包放在饭桌前的一张老旧木椅子上,腰包大概有两三百块的零钱,现在的学生大多数都是直接手机扫码付款了,不比他们以前在村里,这样更方便快捷。
“老陈,今晚回来得这么晚啊?”老伴打了个哈欠,起床为他倒了一杯水。
陈向东接过水温,咕噜几声,一口气就把它灌完了,正好解渴,“今天是周六,学生多,生意比平时要好一些,你累了,就早点睡吧,我洗洗就正准备歇下了。”
陆初晴给他找来换洗衣服,然后问:“今天你有没有碰到优婷啊?那死丫头都好几天没有回来了,也不知道打个电话回来。”
“没有碰到,可能她学习忙吧,她又不能每天都出来,都这么晚了,你明天再打给她吧,看她接不接电话。”陈向东没放在心上,女儿大了,喜欢有自己的空间。
孟优婷是跟着她妈妈孟初晴改嫁过来的,陈向东以前离过婚,没有小孩,一个人过得不好不坏,和孟初晴重组了家庭后,小日子苦是苦了点,但还有点盼头。
“我明天再试着联系她。也不知道他缺不缺钱用,也不给家里回个信息,你说她都能去哪儿了?”孟初晴瞧了一眼闹钟,“哎哟,都这么晚了,你赶紧洗漱吧。”
陈向东进去浴室后,她就把放在桌上的腰包打开,拿出来里面的零钱,藉着昏黄的灯光,将揉皱的零钱一一张开铺平,数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才把这些零钱放到他们的储钱夹子里,夹子里的钱会越来越来,生活会越来越好。
这是她以前都不敢想象的生活,没有大富大贵,还能遇到一个互相扶持的人,她庆幸自己走出了那片沼泽地,开始了新生活。
孟初晴的前夫陆睦南是个赌鬼,好吃懒做,在陆家村天天赌钱,赢钱的时候,回家会赏孟初晴一个笑脸,如果碰上输钱,拳打脚踏都是轻,下手没个轻重,严重时候能把人打进医院,陆初晴带着小小的孟优婷,忍气吞声地过了好几年。
最后一次,孟睦南将所有家当输个精光,回到家又是暴打陆初晴,那次问他要钱买文具,症状在他的枪口上,他甚至想要连女儿也要打。
陆初晴把女儿关在房间里,只身挡住那个暴虐的男人,拳头打在她身上,麻木到她都不感觉到疼痛了,她在他污言秽语的咒骂声中,隐隐听到了房间里女儿压抑的哭声。
那时她突然想起了那句“为母则刚”,她不能再忍气吞声下去了,为了她女儿,她必须要勇敢一次。
她扬起胳膊阻挡他拳头降下,还没开始反抗,变故突发,面前暴怒的男人,突然就这么直挺挺地倒在了她面前,她被他推搡着撞到柜子,柜子的尖角磕到她额头,流了一脸血,脑袋里晕晕乎乎,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抽搐着断了气。
那时她只有一种感觉,终于要解脱了!
女儿的尖叫声让她清醒过来,她被眼前画面吓得语无伦次,尖叫哭泣。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孟优婷都不爱说话,也不爱搭理人,一个人沉默着,只有你问她,她好久才回一句。
浴室的开门声打断了陆初晴的回忆,陈向东从浴室走了出来,光着膀子,只穿了一条破旧的运动短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