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在夜市街的煎饼老板,三轮车停在学校旁的过道等待,现在是下课时间了,学校门口正是车来车往比较多,他三轮车停在那里,尽管他小心避让,还是挡了那些学生出去的路。一辆旧三轮车停在那里,在这豪车进出的校外口,显得格格不入。
孟妈妈从电动车下来了,不停向谭希然道谢,她左右张望了几下,才在人群中找到了她丈夫的那辆三轮车,她要去对面,必须穿过车来车往的校学口,这时下班的老师、下课的学生,车子排着队,全都一窝蜂往外涌。
日暮西山,谭希然就着斜阳反照的光线,在孟妈妈站着的身后,看到孟优婷坐在一辆黑车的轿车出来,半降的车窗,正瞧见她和另外一男生有说有笑。
谭希然面无表情看着她,不知她见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会作何种感想?
然而,孟优婷视若无睹,默默转过头和男生继续说话,孟妈妈则小心躲开门口车辆,快步走向她丈夫的三轮车上。
无缘对面不相识,母女俩就这样错开了。
黑色轿车在门口缓慢通行,孟优婷余光里瞧见了车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不经转头,眼睛都睁大了,她猛地转头望向窗外,真的是她妈妈,没想到她会在这里碰到她。
这一刻,她刚刚上了穆流枫车子的喜欢,还有同班好友闹哄哄的笑意和暧昧的眼神,所有的虚荣、满足感,都瞬间冷却下来了,心里五味陈杂。
她母亲脸上慌张的神情和担扰,她都看在眼里,但是她已经不能回头了,既然选择了这一段路,无论如何她都会走下去,有些东西她只能舍去,包抱亲情,或许没有她,她和养父还能生活得更好呢?
于是,孟优婷在自我开解中,很快对自己释然,也带着对家人的半分愧疚,默默转了回头,继而心硬如铁。
车里的穆流枫一边留意着车流,一边叫孟优婷说,“嘉淳,你在听吗?”
“啊,刚在想事情,怎么了?”孟优婷作长发别在脑后,慌张地应他。
穆流枫打着方向盘,随着车流开上了主干道,将校门口的喧嚣抛在后头,“我刚问你,去清泱餐厅吃饭怎么样?”
孟优婷心不在焉地说:“可以,你抓主意就好了!”
“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啊,没啊,可能是上了一下午专业课,头有点晕吧,一会就没事了。”
“我以为像你这种才女学霸,应该没有学习上的困扰才对。”穆流枫笑了笑,爽朗的笑声在狭窄的车厢流淌,看向孟优婷的目光闪烁的星光。
孟优婷只是不自然的笑了笑,她的成绩自然比不上品学兼优的钟嘉淳,现在老师布置的课题她要很吃力才能跟得上进度,今天专业老师提问一个有比较难的问题,她回答得支支吾吾,那老师曾经很看好钟嘉淳,目光在直视她的时候,他失望的眼神令她有一种无地自容的羞涩感!
唯独在那一刻,她顶着钟嘉淳的皮囊,才让她一种“别人的人生”也不像表面那么容易,让她想逃离!
到了晚上,孟优婷却在表演的卡座上睡了过去,因为她根本就看不懂表演节目所带来的情感,非常无聊的节目,还花了两个钟的时间,不知有什么意义。
旁边的穆流枫都看在眼里,一开始以为她只是不喜欢这种舞台剧,勉强她来陪自己看,实在是过意不去。他又聊开了其他话题,当提到某某乐曲的时候,她竟然将表演者的名字都说错,还一连说错了好几个作曲家。
孟优婷怎么也没料到,穆流枫今晚看完了舞台剧,回家的路上还跟她谈天说地,讲艺术、讲时尚、讲他外国旅行时的趣闻,他并不是一直讲个不停,而是会挑着一些他认为有趣的话题。
她自是应接不暇,有些事物她听都没听过,更别提怎么接话了,再一次体会到了“相形见拙”这个词是怎么写的,最后她只得闭口不谈,碰到了她不懂得话题,她只能“啊,是吗?原来是这样啊…”来应付穆流枫。
到了最后,穆流枫也不自讨没趣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犯这么低级错误,按照钟家对她的培养,这样的普通聊天交流,怎么就聊成了这样呢?
实在太尴尬了!
某些时刻,穆流枫还会在想,眼前的钟嘉淳一点都没有初次见面的谈吐和见识,衣着也一改了以往的风格。
第一次在售楼处见面后,他在学院里偶尔碰到过她,远远看了她几眼,文文静静,几次都是和另一个女生在并肩谈话,他没有过去打招呼,笑容温婉,手里抱着两三本书,从篮球场外路过,那些打篮球的臭男生,还给冲着她吹口哨,她都没有理会。
今晚的钟嘉淳,话里话外都彰显了她的无知和目光短浅,给他截然不同的感受,他不禁怀疑,为什么会有人会前后有两副面孔?她会将无知当卖萌吗?
她眼睛看着他的时候,他从她明亮的眼眸、时不时羞涩的笑容,读到了她对他的爱慕,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转变得这么快,令他丝毫没有追上去的想法…
但他还是笑着将她送回了家,心里很快做了决定,以后还是联系少联系吧,话不投机半句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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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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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城伊鲁江距离云大有三十多公里远,谭希然和月玄仙君早早就来到了鲁新河段,这里就是发现孟优婷尸身的那个江段。
谭希然环顾四周,该江段两岸草木丰茂,河道狭隘,水流湍急,基本没有什么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