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希然默然,无从辩驳。
蹲了好半天,好像也没有什么收获,大宅光鲜的表象下,总会匿藏着许多上不了台面的腌臜事。万顺年并不像表面那样衷心,也说不定惦记着他雇主的钱财,人嘛,如果有了贪念,就会有行动,若是能撬开到他的嘴巴,应该能问到不少事。
谭希然:“我觉得不如跟着那个工匠,看能不能查到一些别的东西。”
其他人基本没什么意见,毕竟他们仨,就谭希然是个正常人类。
倒是汤超敏自从木偶人出来后,就很安静,不知他是怕仙君,还是怕这陌生的环境。
谭希然偷偷摸摸跟着那个工匠的后边,七绕八拐,来到了一个玻璃温室房里,她停下来躲了起来,再靠前就容易被人发现,于是她让汤超敏过去看看那人都在干什么。
汤超敏轻飘飘的一个鬼魂,在黑夜里,除了有阴阳眼的人,谁也瞧不见他,他飘着往玻璃房去,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谭希然看了他一眼,汤超敏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看到,那里除了培养绿植,最里头就是他休息的房间,我在那里转了一眼,里面让我感觉不太舒服,我就赶紧出来了。”
“让你一个野鬼不舒服?那会是什么?”肩头上的灵狐探着身子,朝它伸了过去。
汤超敏后退几步,“可能……可能是请人做了某些法术之类的吧,本来鬼魂就很多顾忌了,有些未知的物件,我怕一碰就容易出事。”
“那你看清里面让你害怕的东西吗?”谭希然追问。
汤超敏回想了一下,“里面有一个案台,应该是供奉了一个神像吧,看着奇形怪状的,不是我们平时看到的神位。”
“嗤,你们人哪,有些时候,求神不如求己,天上神仙那么忙,哪有时候搭理你们这么人啊!”狐狸蹲着在谭希然肩上,微微抬起了一只爪子搭在她头顶,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仙君,我们平凡供奉神仙,也只不过为求个心安而已。”话音一转,面向汤超敏,“照你刚说,奇形怪状的神像,会不会不是位列仙班的野神?”
暂时没有机会探清情况,白天还是要找个机会去各处搜索一下,要用什么名义好呢?
谭希然熟门熟路摸回房间,月玄仙君自动自觉找个地方窝着,但是汤超敏一直在房间里晃荡,照理说他不用睡觉休息,但是一直这么晃着,在仙君还没发火之前,谭希然赶紧叫他停下来。
“你到底怎么了,一晚上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谭希然盘坐在房间里的软沙发上。
汤超敏停了下来,组织了一下语言,“我白天不是说万福来我好像见过,我总觉得我的父母似乎和他有种关联,就刚才碰到那奇怪的神像,我好像有想起了一些零碎的片段。”
“你想起什么了?”
“想起了有一对年轻的男女,应该就是我的爸妈,他们带着小时候的我坐游轮出海游玩,我们都很开心,还有我妈妈教我弹钢琴的样子,真的很温柔,而我现在……却怎么也想不起他们。”汤超敏声音很低落,如果他有眼泪,想必快要哭出来了。
谭希然安慰他,“别着急,总会有真相水落日出的一天,回忆是美好的,一点一滴都是你珍惜的回忆。不像我,自小就被我父母抛弃,对他们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样啊?那真的可惜了。我想起的那些事,他们对我真的挺好的,我能感觉到,一点一滴串起来,慢慢我就能全部想起来。不过我现在也不太难过啦,感觉我以前我家里的生活条件挺好的,应该是个富二代。”
谭希然:“……”会心一击!为什么要和一个穷鬼学生说这些?有钱的野鬼,她要收回刚才流露出来的半点恻隐之心!
她将汤超敏收回木偶人里,不想再听他在这里胡说八道。
夜里静悄悄,谭希然躺在床上,屋里的灯都熄灭了,黑洞洞的天花板,垂吊着花瓣形状的吊灯,虽然一动不动,但更像一只在远处窥视陌生入侵者的怪物,张牙舞爪。
她在黑暗中侧了个身,正瞧着狐狸趴伏在窗台上,雪白的狐狸毛,在月光下散发着莹莹白光,无声无息,却有令人忽视的存在。
谭希然也不知她在暗中看了多久,意识朦胧快要进入睡眠状态,忽然听到一声怪异的声响,从很远的山里传来,犹如婴孩啼哭,长一声短一声的尖细,似幻如真。
窗台上的狐狸掀起眼睑,抬头转向窗外,向远处张望了一瞬,又趴回爪子上,怪异的声响并没有引起他太多的注意。
“还不想休息吗?”月玄仙君淡淡地暼了她一眼,声音没有波澜起伏。
谭希然干脆从床上坐了起来,想要听听那怪异的声音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但她屏气凝神去听,那声音就再也没有响起过,仿佛刚才只是一场幻听。
“仙君,刚才那尖细的叫声你听到了吗?”谭希然望向窗台的雪白狐狸,不解地问。
月玄仙君维持着刚才那副冷淡的模样,目光轻轻扫了过来,“山里的精怪出来活动罢了,怎么,你紧张?”
谭希然扯了扯嘴角,“我有什么害怕的,只是好奇,要是它往我们这边过来,仙君,你会不会吃了它?”
“唔……几百年前好像吃过吧,记不太清了,口感倒是一言难尽。就刚才这么个小东西,都不够本尊塞牙缝,本尊可没这么随便,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入得了本尊的口腹。”
没想到月玄仙君对吃的还这么穷讲究,谭希然还以为他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只要是肉,好坏不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