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本就吓得不轻,此刻再被一吼,终于老实跪在一旁,不敢再抬头。
但梁帝的怒斥并没有结束:“混帐东西!你看看珩儿,再看看你!他连夜进宫,还不是替你求情?现下为了你,还险些被错伤!你呢?!你个不知好歹忘恩负义的东西!”
倒也不至于。
萧珩拉着梁帝心想,自己连夜进宫,还真不是为他求情,而是为了自救。
至于险些被错伤一事,按理说是不是该怪刀剑无眼?
可盛怒中的帝王显然是不讲道理的。
虽说再无性命之忧,可萧衍却活生生被拉着又骂了足足半个时辰。
若非外头又有事情闹起来,他所受的苦难恐怕还要更久。
有小太监回禀:“陛下,是两个小宫女在祥安宫发现了点东西,朝夕姑姑不敢做主,只命人守住了那地方,又将人和东西都带来了,现下正在殿外候着。”
启元殿终于安静下来。
在宫中专职侍奉花草多年,朝夕还从未像今日这般心惊过。
后宫倾轧,派系争斗向来离她甚远。
哪知有一天竟会有这样的大事上门?
“陛下恕罪。”
她躬身,指着一旁小太监手中的花盆道:“这株月季原是种在祥安宫园子里的,因荣昭仪搬了住所,今日才安顿好,便命奴婢安排人去移栽,谁料却被这两个丫头挖出了旁的东西。”
指了指后头跪着正瑟瑟发抖的两个小宫女,朝夕心下同情,可该说的话还得继续说。
“奴婢去得晚了,彼时土中埋着的木盒已被打开,里头的信笺和药瓶都被翻了出,偏她二人又不识字,好奇之下拿着去给外头的小太监瞧。”
“因是当众读出来的,这才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梁帝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越加沉郁:“是什么?”
张宝全早已接过木托,将信笺和药瓶都拿了上来。
信笺瞧着并无什么特别,就是宫中常见的碧苔笺,令人心惊的是里头的内容。
梁帝一张张拿起来看,只见上头是很普通的蝇头小楷,写道:“六月十八晚,可至御花园。”
又道:“九月二日申时,祥安宫后院旧处。”
下面一张则写着:“该药异常难得,慎用。”
后面连续几张又只有时间和地点,直到最后一张:“明日午后,偏殿,切勿失手,成败在此一举。”
接二连三受到冲击,梁帝呼吸都觉得有些不畅。
他抬手将信笺扔到地上,压着怒气又道:“让李太医来,看看那药瓶里是什么。”
李太医是如今的太医院院正,已过知命之年。
今日一早天还没亮,齐王府就派人找上门来请。
折腾了半晌至片刻前才回,谁知连口茶水都没能喝上呢,就又脚不沾马不停蹄地被拖进了启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