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日升,又是新的一天到来。
苏平还是起了个大早,随着太阳的升起而醒,昨夜他回来时,也没见张叔张婶或是小翠过来推让。
估摸着那笔钱,是真的送出去了,苏平略有些哭笑不得,就那么些应该给的钱,都一波三折。
他送去私塾的信,也得到了回应,孔夫子亲自给了他回复,简而言之,也就是几句话。
“既如此,便于家为令堂守孝,游学之事,不必烦心。”
这自然是苏平,最想看到的结果,如今这情势,他实在不想出去游历山海,待在家里才是最好的选择。
与夫子的信一同来的,还有三位学兄的慰问,三人共同提笔,书写的文字,足以打动人心。
苏平望着那封信时,阖着双眼,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一闪而逝。
……
往后的日子,苏平就待在家中,料理着一日三餐,还有些家务活,至于田地的打理,倒是不用费心。
因为从一个月前,苏平母亲的病情,开始慢慢严重起来时,为了买药治疗,已然典当了不少东西。
这其中,包括家里的麦田,包括母亲家的旧宅子,还有一些小物件,所以说,如今家里的钱财,似乎只有苏平的那十来万摩拉。
这近乎是一贫如洗的状况,实际上却并不是这样,因为往常的话,苏平家里的钱,最多时也没有过十万摩拉。
但他家里,其实说起来,还是有一块田地的,就是那种着枣树的半亩地,若是以后要大肆进军商道,这块地就是苏平的起始基底。
除了这些事之外,苏平每天的写作,也在按部就班的进行,毕竟这是目前唯一的赚钱方式,当然不能落下。
这笔墨纸砚,还是苏平去那市场边角,挑的最便宜的一套,反正不会影响到自己,就能省则省了。
第四卷的内容,是少年走出大山后,在其引导者,也就是叔叔的带领下,学习如何经商,并且有所收获的一段时光。
苏平决定把结尾,控制在叔叔离世之时,那样的话,对于少年今后的何去何从,想必读者会有更大的期待。
这是一种惯用的写作手法,俗称断章,要精准的把控情节,虽然这样做容易激怨,不过确实是屡试不爽的方法。
苏平坐在桌前,挥笔书写着属于自己的篇章,外头并无阳光,也没有雨水,算是少见的阴天。
这样的天气,总让人心里有些郁闷,就好像压着块石头一样,难以舒缓心情。
而每当这时,便会去串门寻友聊天,苏平没有被影响,但还是停下手中的笔,因为他此刻的身前,站着一位女子。
那女子生得眉清目秀,曾经请苏平当过挡箭牌,只不过先前她来时,脸上涂着半斤脂粉,所以看不出原本还算可以的相貌。
“悠伊姐,有什么事吗?”苏平看她就站在那里,也不说话,心中急于创作,不禁开口问道。
女子正是蒋悠伊,其面色平静,望着那方才很认真的孩子,缓缓说道:“今天难得停工,就过来看看你。”
苏平点点头,没有接话。
蒋悠伊凑近了一些,望着那部分看得懂,部分云里雾里的字,问道:“这是在写诗词歌赋吗?我好像看不太懂呢。”
“不是,是小说。”苏平的言辞简短,这是这次回家后,几乎一贯的样子。
“哦,小说啊。”蒋悠伊又问道:“叫什么名字?我回头去买来看看,顺便学一下字。”
“悠伊姐……”苏平看着眼神中露出愧疚的她,略一沉吟,道:“不用特意去买了,如果实在想看的话,我去书店拿一本回来就好。”
蒋悠伊一愣,抿着下唇,有些说不出话。
苏平也随着沉默,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等待这女子的下文,想知道她究竟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我,我想帮你,可是我也做不了什么。”蒋悠伊的声音微弱难闻,低着头,脸颊因为羞愧,而变得红润了几分,本就正值青春的容颜,此刻更加耀眼了些许。
苏平摇了摇头,目露无奈,徐徐说道:“这又是为什么?我现在过得也不困难呀。”
“不,不是这个,是因为之前我不知道黎姨,就没有过来,所以……”
她脸上再掩饰不住那愧疚,秀眉微皱,紧咬下唇,有几分杨柳弱不禁风的楚楚之感,不过更多的,还是似茁壮而起的无名小草那般纯粹。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因为赶上白事葬礼没有及时来告慰,而心生愧疚,要想着法子补偿。
苏平双目闭合,嘴角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接着他睁开双眼,解释道:“悠伊姐就不必担心这些了,都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