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脚打开柜子,顾瑾璃将锦盒里的玉箫拿了出来。
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她坐在窗前的藤椅上,吹起了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艳阳春》。
这一首“艳阳春”起初如婉转的百灵一样清脆,随后又像是百花盛开一样绚烂,又如山间清泉,总之令人心情瞬间明朗起来。
怡心院里,烛光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亓灏望着怀里的尹素婉,眸底情意柔柔。
她眉角的疤,已经浅淡了许多,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娇嫩的红唇微张,让他想起了刚才那激烈热情的吻。
视线落在她脖子上自己种下的朵朵草莓,他扬起了唇。
小心翼翼的将胳膊从尹素婉腰间抽出,亓灏细心给她掖好被子,又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随即轻手轻脚的出了屋子。
门关上后,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尹素婉轻轻抚摸着额头上的余温,又闭上了眼睛。
蜡烛“噼啪”一声,燃尽的那一刻,在黑夜中她眼角一片晶莹。
亓灏一边往书房里走,一边感受着这夜晚凉爽的风。
忽然听到了一阵隐隐约约的箫声传了过来,他顿住了脚。
不知为何,他竟觉得那箫声像是有一种魔力,在潜意识里指引着他前行。
也许是不解这大晚上的是何人在吹箫,总之顺着箫声,他竟站在了芙蕖院门口。
窗前的顾瑾璃,沉浸在与母亲的回忆之中。
箫声由刚才的明快渐渐转入悲凉,那种悲不似杜鹃啼血那般凄楚,却让人心里泛起诸多莫名的惆怅。
哀怨缠绵,动人肺腑。
背着手,亓灏驻足而立,静静的看着顾瑾璃的侧颜。
今日金梅一事,他似乎又见到了她的另外一面。
他相信,在她赶往怡心院时肯定早已收到了消息,但她行礼之后还是多此一举的问他发生了何事,可见她深知在未确定是否占据有利地位之前先以不变应万变。
待桂嬷嬷将金梅的罪状数落完,她不紧不慢的又询问了几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
从容淡定,有理有据,未表露丝毫得理不饶人的咄咄逼人,却将桂嬷嬷的后路一点点堵死。
婉婉给桂嬷嬷求情是在他的意料之内,而她顺着婉婉的台阶将最终的处置权交给了自己,饶了桂嬷嬷同时,保全了自己的面子。
毕竟,桂嬷嬷是王府里的人,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传了出去他脸上无光……
多才多艺是她,心思缜密是她,亓灏在心里轻叹一声。
顾瑾琇,你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
她越来越像是一个迷,让他想要一层层拨开。
可是,这种趋势很不好。
因为,越危险的东西越迷人。
一曲吹罢,顾瑾璃抬眸,不经意往外一瞥,她的目光竟意外的与亓灏对上。
不知亓灏在那究竟站了多久,她刚下意识的想站起来,然而他早已扭头离开。
“呃……”猜不透他眼里一闪那而过的深意,她有些莫名其妙。
望着那消失在黑夜里的人影,顾瑾璃怀疑的瞪大眼睛。
亓灏大晚上的不在怡心院里,为何会在她院门口站着?
难不成是梦游了?可怡心院距离这里不近啊!
“奇怪……”摇摇头,她关上窗户,再次将碧玉萧锁起来,然后上了床。
大概将心中抑郁借着箫声发泄了出来,现在心头平静了许多。
很快,顾瑾璃便睡着了。
她不知,此时此刻有一个人正在翻看着她的资料。
白玉楼的天字一号房里,陈泽轩望着那薄薄的几张纸,抬眼幽幽的盯着雷子,“就这些?”
雷子垂首,低声道:“世子……丞相和丞相夫人将她保护得太好,能查到的确实就这些了。”
陈泽轩冷哼一声,缓缓道:“既然是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又怎会离经叛道的女扮男装?要么这资料有误,要么就是她本性便如此!”
雷子一听,连忙道:“世子,咱们的探子可都是经过严格训练出来的,怎么可能消息有误?”
翻开第二页,那是顾瑾璃的诗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