塌鼻梁拄着锹在一旁看热闹,见独目笨拙地躬着身子试图去揪小丫头的头发,没心没肺大笑。那边除了不能吭声的婴儿,还有两名七八岁的幼童呆呆地注视着白选异常灵活地在体形壮硕的大汉腿手间钻来钻去。
时间久了,不仅独目和塌鼻梁,就连白选自己也觉得不对劲。他嘀的,就她这小身板小速度,怎么可能在堂堂黑铁武士的手底下躲这么久?她一低头,蓦然看见自己脚下踩着的金色微光,步伐顿时一滞,正好被独目逮个正着。
独目揪着白选的后脖领子把她拎到自己眼前,带着两分稀奇之色打量她,摇头说:“小嘴挺能说,小腿儿挺能跑,你才多大?”颇遗憾地咂巴嘴,“就这么喂了狮兽还挺可惜。”
白选把独目残存的那只眼里带着恶意光芒的眼神看得清楚,她才不指望这些利欲熏心的人贩子会放了自己。她鼓起小嘴,一口唾沫吐了出去。独目不以为意地狞笑,换了一只手掐住了白选细得像竹竿一样的脖子。
白选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脸色渐渐发紫,独目凶恶狰狞的脸庞在她眼里正在变得模糊。她在心里想,这天杀的混蛋要憋死姑奶奶我啊!
蓦然有暖意漫延向脚底,白选福至心灵,奋起全身残余的力气,小短腿狠命向前一踢,有微弱金芒在她脚底闪过。
独目仅剩的一只眼睛顿时裂了眼眶,眼珠子鼓凸出来。他嘶嘶吸了两口气,这才放声哀号,一只手摸着前心扑嗵双膝跪倒。独目暴怒,把白选重重掼在地上,自己也不停地翻白眼,喉中呃呃有声。
此情此景让幸灾乐祸的塌鼻梁笑个不停,嘲讽没用的独目是不是被小丫头片子踢到了要害。
被摔得七荦八素的白选浑身虚软酸痛,尤其是踢了独目的那只脚简直像正在被火烫也似烧灼得难受,半响也无法起身。
独目就在她不远处连声惨叫,白选在这令人愉快的声音里费了老鼻子劲站直身体。她很有成就感,摸了摸脸颊上的黄癣,舒心畅快地笑了。
皮皮也不是光吃饭不干活呐。继透视之后的第二种能力终于出现,难道是增加自己的速度以及力量?瞧独目被自己这一脚踢成的衰样,肯定伤得不轻。
塌鼻梁笑了会儿,见独目还不起身干活,不高兴地走过去。他重重一巴掌拍在独目身上,竟然把独目推了个趔趄。
独目仰面倒地,脸色白得像死人,他的胸口有个异常明显的凹洞。大惊失色的塌鼻梁轻轻按了按凹洞,独目就像垂死的狼一样凄惨地长嚎,疼得在地上直打滚。
所有清醒的生物都直勾勾地盯着白选,包括一直坐在不远处沉默无言的伤疤脸约翰和那六头不停流着涎水盯着新鲜血食们的鬣狗。
伤疤脸约翰迈着沉重的步伐向白选逼近,白选额角冒汗,因为微弱金光不再在自己脚下闪现,而暖意也一去不复返。她悲苦地想,难道要使用这种能力需要消耗大量的p、hp?她觉得小腿儿软绵绵的,别说跑,连走路都觉得费力。
头顶落下大片阴影,借着微弱火光,白选仰面看着约翰,小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她清脆响亮地说:“先生,圆滚滚的珠子你还有吗?”
约翰的脸庞绝大部分都隐藏在黑暗中,他太高大,火光只能照亮他的下巴。白选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从约翰微弱得几乎难以分辨的脚步停顿中,她看到了希望。于是她又飞快地说:“好可惜的圆珠子。”
约翰慢慢蹲下,还要低下头才能与白选成功对视。白选看见他眼里有隐约的惊讶和……没看错吧,这是笑意?
足可以称得上温和的笑容,藏在约翰脸上纵横交错的伤疤里。他的声音很低沉,慢慢说话时,音调居然带着几分属于大提琴的醇厚优雅。他说:“小东西,你还知道什么?”
白选屏气凝神,知道他开口的第一句话至关重要。她没有感觉到恶意,伤疤脸约翰对她没有恶意!
白选悄悄地松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问:“先生,您要等的人还没有来吗?”
如此近距离,白选发现约翰的眼睛惊人的明亮。漆黑的夜色不会比他的瞳色更深,他幽亮的瞳孔深处闪烁着能照暖人心的柔和光芒。
那边的塌鼻梁原本蹲在地上盯着还在地上翻滚的独目,见约翰竟然和那个浑身上下都透着诡异味道的小丫头聊起了天,不禁皱紧了眉头。塌鼻梁不悦地说:“约翰,你过来看看,独眼龙不大好。”
约翰置若罔闻,仍然用光芒闪闪的目光看着白选。他的手在衣袋里掏了掏,在白选蓦然瞪大的眼里,拿出了细细的一条牛肉干凑在了她手边。他轻声说:“饿了吧?吃。”
白选使劲咽了口唾沫,却犹豫着不敢去接。谁知道能不能吃?要是吃了死翘翘肿么办?
约翰呵呵笑起来,很惊悚地探手轻柔地摸了摸白选的小脑袋瓜,再度说道:“吃吧。”
白选转念一想,人家要弄死自己还用得着在牛肉干里放作料?一巴掌就捏死了。
她赶紧伸手接过牛肉干,立马堆满笑容在脸上,用可以称得上谄媚的语气赞美:“先生,您真是个大好人!您一定会有福报的!”人家萨雅特说这话时语出真诚,但从她白选嘴里吐出这样的言语,怎么听怎么觉得虚假。
好在约翰并不计较这个,蹲在一旁有滋有味地看着白选细细地慢慢地咽牛肉干。看到后来,他居然也摸出几条,陪着白选一起吃。见她嚼完一条,又递过去一条。
不管了,哪怕吃完以后,约翰仍然要拿自己去当活饵,也要饱食一餐。反正,她也需要时间恢复酸软的身体。这么一小会儿,她感觉到刚才冰凉的左颊已然暖和了不少呢。嗯嗯,也许是因为肚子里有食而产生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