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丫头听到王妃问了话,便挨个答了起来,有说会沏茶的,有说针线好的,有说会做点心的,有说会侍候笔墨的,有说能捏肩捶腿的,还有能侍弄花草的。宁阳挑了三个丫头,会做点心的,能侍候笔墨的,还有针线好的。三个丫头模样有出挑的,也有不出挑的,但是打扮规矩,说话大方爽利,没什么谄媚的话,也没明着回她的话,眼睛却往诸葛端云那里瞟,更没把身上擦得香的呛人。
宁阳把那个侍候笔墨的子陌升做了一等丫头,把做点心的环儿和做针线的子秋归在二等丫头里,说道:“今儿先挑这几个吧,日后再遇着合适的补上也不迟。至于粗使的丫头本王妃就不挑了,劳烦总管辛苦,给挑几个用得的来吧。”
宁阳相信这后院总管也应该看得出她的要求了,她不挑剔丫头的模样,只要求心思要正,性子要坦荡大方。
总管听了忙躬身应了,却又问道:“禀王妃,王爷屋里侍候的丫头原先只有两个,按例也是该补上的,不知王妃带来的陪嫁里可有看得上的丫头?”
宁阳愣了愣才回过神来,这话的意思是让她给诸葛端云挑两个屋里人?古代好像是有这个规矩来着,陪嫁的丫头有好多都是丈夫的屋里人,也有不少陪嫁丫头都是有这个心思的。想到这里宁阳不由欲哭无泪,她可是带了两百多个陪嫁丫头来啊,这以后的日子该有多乱啊?
虽然宁阳知道自己正室的位子是一定不会倒的,但是新婚第一天就要给丈夫挑女人,这实在是心里不舒服。想到诸葛端云会像昨晚抱着她那样抱着别的女人……她就心里一阵难受。
这一难受,脸上就挂不住和气的笑容了,屋里候着的丫头仆役都不免感觉到王妃有些不高兴,顿时都低了头暗自在心里嘀咕:听说王妃在大周时,在诸位公主里脾气是个好的,方才看她挑人也知道,模样好的也挑了去,还以为是个好说话的,难道大家都看走了眼?王妃是个爱吃醋眼里容不下人的?这可如何是好?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丫头不免心中着急。
这时,一旁坐着喝茶的诸葛端云终于不耐烦了,把茶盏随意往桌上一放,“喀”地一声吓得一屋子人都躬下了身子。诸葛端云蹙眉道:“本王不爱屋里人多,刘阿你在这府里几年了,本王的性子你还不知?撺掇着王妃往本王屋里安排人,你这后院总管是不想当了?”
刘阿苦着脸回道:“禀王爷,老奴就是这么一问,毕竟是规矩来着。”
“在这王府里,本王就是规矩。”诸葛端云不耐地道,“日后别拿这些事儿来烦着王妃,样样都得过问,府里还养着你们这些人做什么?”
刘阿听了更加想哭,王府里娶了当家主母,本来内里的事儿就该王妃管着的,他只是按例问过罢了,他犯了什么错啊?
“那府里的事儿日后该问谁?”刘阿抖着胆子问道。
“遇上大事儿了再来请一声,你不会连大事小事都分不清了吧?”诸葛端云的声音有些沉。
“老奴不敢,老奴遵命。”刘阿赶忙应了,再不敢开口,估计依照王爷的脾气,他再多问一句,他的总管职位就该没了。
诸葛端云嗯了一声,看了屋里的仆役们一眼,眼神凌厉孤寒:“本王知道你们的心思,只是都别把心思用在王妃身上,用心服侍着,你们知道府里的规矩。”
这话说的明白透亮,屋里的仆役都跪着应了,他们都是府里的老人了,虽然这神武端亲王府刚建了三年,可王爷脾气他们确是清楚的,于是心里都暗自加了分小心。这王妃虽说年纪小,可今日看来却是惹不得的。只是不知王爷如此护着王妃,是因为王妃身份高贵还是王爷有别的心思?
底下人兀自猜测着,诸葛端云却烦了,摆了摆手让人都退了出去,却在众人当退未退之时,忽的问道:“今儿这茶是谁沏的?”
“回王爷,是奴婢。”要退出屋里的仆役当中,站出来一个巧笑倩兮模样俏丽的丫头。那丫头举止有些分寸,笑得却是娇俏,说话也好像跟诸葛端云很熟,“王爷,您平日喝的茶向来是奴婢沏的啊。”
诸葛端云却轻锁眉头若有所思地道:“味道怎么变了?”那丫头听了大惊,跪下来道:“回王爷,奴婢煮的水用的茶都跟从前是一样的,奴婢知道您的口味,不敢擅自更换……”诸葛端云却不耐地打断她,“行了,下去吧,日后这茶你就不必沏了。”那丫头大惊,睁着眼睛眼泪在眼里打转儿,看着很有几分楚楚动人。
“行了,下去吧!也没让你不在屋里侍候着,做这副样子做什么!”诸葛端云语气不耐地道,那丫头听了眼里涌出喜意,磕头谢了恩,这才退了下去。
“想是路上喝惯了王妃煮的茶吧。”诸葛端云转头对宁阳道,“去给本王重新沏盏茶来吧。”
宁阳虽然心里有些在意这丫头,但是方才诸葛端云护着她的话如今心里正感动,别说给他沏茶了,就是把她当丫头使她也乐意,于是起身福了一礼,乖巧地笑道:“是!王爷!”
而后她便转身往门外走,却听到诸葛端云语气不佳地在身后道:“昨儿晚上让你改口,怎么睡了一觉全忘了。”
“是!夫君。”宁阳也未回头,只笑着带着丫头就出了屋子。
二月份的大夏帝都仍旧有些冷,枝头的梅花还开着,王府里的红绸还未收,到处都是喜人的气象。
而这个时候的大周帝都已是阳光明媚,暖和宜人,街上的百姓有的已经换上了初夏的衣裙,长安门外的大街上,一顶轿子抬进了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