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答应着去了,安姨娘才笑言:“三少奶奶年纪轻轻,见识却不短。我这里一屋子的人,也只有秀芳看出铮哥儿患的是哮吼,想不到你竟比我们都明白。”
郑娴儿低头笑道:“我是市井出身,自幼见的人多。”
安姨娘敛衽道了声谢,又笑道:“我原说小孩子的事尽量不要请大夫,免得惊扰了太太,倒折了这孩子的福。如今既然三少奶奶已经见着了,不如就干脆闹腾起来,请个人来看看吧!”
郑娴儿笑道:“铮儿是楼家的长房长孙呢,多大的福受不起?再说生病寻医问药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太太知道了也只有心疼的,哪能算是‘惊扰’?今日你们若不肯请大夫,太太只怕反而要生气呢!”
这时婆子已麻利地把浴桶和竹箩取了过来。郑娴儿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当即告辞。
意料之外的是,胡氏竟低着头送了出来。
郑娴儿站在海棠门边,笑道:“大嫂快回去吧,这几天记着多给孩子蒸一蒸热气,多喂他些温水也就好了。”
“你这个人的心眼倒不坏,”胡氏冷冷地道,“可惜终究不是个好人。”
郑娴儿笑了一声,转身便走。
胡氏却又在后面说道:“朱氏已经把她表妹关起来了,明里说是教她学规矩,暗地里还不知怎样呢。那两个人都不是善茬,你跟她们结了怨,以后只怕不会好过。我劝你今后还是少招惹几个男人吧,久走夜路必撞鬼……”
郑娴儿没有等她说完,径直带着小枝走远了。
***
深夜,落桐居内寂无人声。
一道人影借着围墙和花木的掩护潜行而来,无声无息地钻进了主屋的卧房。
素纱帐中的女子沉沉地睡着,眉心微蹙,似乎梦里也有烦恼未解。
那不速之客干脆利落地脱了自己的衣裳,掀起帐子钻了进去。
一进被窝便直奔主题,他是半点儿也没有客气。
“嗯,桐阶……”郑娴儿迷迷糊糊地迎合着他,连眼睛也懒得睁开。
这人,今夜似乎格外猴急啊。
他身上带着一股浓烈的酒气,粗鲁得像个不讲道理的莽汉,全然不管会不会弄疼了她……
不过,她喜欢。
郑娴儿的睡意渐渐地散了,却仍然不肯睁眼,只管把自己囚在黑暗之中,随着他的肆虐尽情地沉沦。
这样的体验,竟比先前几次更让她……欲死欲仙。
不知是因为这种体验太过强烈,还是因为空气中弥漫着的酒气造成了错觉,在某一个瞬间,郑娴儿忽然一凛,一种异样的熟悉感袭上了心头。
她猛然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她熟悉的床帐,这个男人也确实是她熟悉的情郎——郑娴儿放下了心。
果然是她想多了。
“是你啊……”郑娴儿迷离着双眼,满足地一叹。
幸好,并不是噩梦重现。
楼阙浑身一僵,两手忽然用力钳住她的双肩,张开嘴狠狠地咬了下去。
郑娴儿吃痛,双手不由自主地收紧,指甲深深地嵌进了他的肉里。
伴着剧痛,两人同时进入佳境。郑娴儿偏过头去咬住软枕的一角,只觉形神溃散,如登极乐。
结束之后,郑娴儿扁了扁嘴,忿忿地向楼阙瞪了一眼。
她的脸上红潮未退,这一眼非但没什么杀伤力,反而看得楼阙心头一阵酥麻。
但,楼阙还不至于为了这一眼便丢盔卸甲。
他板起面孔,冷冷地看着郑娴儿:“不是我还能是谁?你刚刚一直不肯睁眼,莫不是把我当作了旁人?”
他自己觉得这一问很有气势,却不知在郑娴儿看来,他喘息未定却偏要强作怒容,这模样实在是——可爱得让人想咬一口。
于是郑娴儿就真的这么做了。
楼阙一愣,原本就不存在的“气势”这种东西更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郑娴儿懒懒地将腿搭在他的腰上,攒了好一会儿力气才软绵绵地道:“除了你这个伪君子、急色鬼,还有谁敢夜闯‘贞妇’的香闺?你这飞醋,吃得好没来由!”
看见这副似嗔似喜的模样,楼阙早就没了脾气。他低下头想吻她的肩窝,却发觉那嫩白的肩头上一排牙印分外刺眼。
楼阙立时紧张起来,微颤的指尖小心翼翼地在那伤处碰了碰:“很疼对不对?都流血了……我真混蛋!”
“嗯,你知道就好,混蛋。”郑娴儿白了他一眼。
楼阙看看她的脸色,忽然眨眨眼睛,笑了:“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没有生气?”
郑娴儿凑到他的耳边,轻笑:“你今天,表现很不错。”
“原来你喜欢这样?!”楼阙又惊又喜。
郑娴儿在他肩上蹭了蹭脸颊,低声抱怨:“喜欢是喜欢,就是……下次你最好先想法子堵住我的嘴,万一我忍不住……被旁人听见,咱们就死定了。”
楼阙郑重其事地答应了,又笑道:“你的屋子里没人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