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小丁,我上飞机就睡觉。人啊一定要学会休息,不然应付不了高强度的工作。”段楠拍拍宽敞的皮质沙发座椅,对学生说:“我坐一等舱主要就是为了能休息好一点。”
旅客开始陆续登机,有人认出段楠来,害羞地向他打招呼。段楠颔首微笑,然后拿出手机戳戳点点,做出日理万机的模样。他按住语音键,对着手机用富有磁性的嗓音说:
“我这半个月,都在香港中文大学参加一期研讨会,我不知道你在澳门,不然我们本来能碰个头,从港珠澳大桥过去很快。怎么样了现在,看你朋友圈感觉心情应该还不错?如果情况有变化,记得我之前给你的提议一直有效。这样,我们学校十一月份开始接受申博材料,你只要把材料准备好,剩下的我来安排。”
在谭啸虎的宝马车后座上,谭啸龙拉住楼越的手:“回去把东西放下就休息,明天我来接你到别的地方住。比你那房子好一百倍。”
谭啸虎从后视镜里投来一瞥。
“怎么,你要金屋藏娇啊?”楼越抽走自己的手,不屑地问:“你那房子是不是专门用来干这事的?”
第一次见到谭啸龙时,他说什么占彪把她金屋藏娇,不让他见到。这才过了多久?他要她做了他的金丝雀?
“我没有干过这种事。”谭啸龙毫不迟疑地否认。“我也不想着把你藏起来。我巴不得他们都知道!行吗?我只是想让你住的舒服一点……也免得他在你跟前碍事。”
楼越看了一眼驾驶座的谭啸虎的后脑勺,沉吟不语。
谭啸龙把手从她背后伸过去,两根指头悄悄地在她胸部外缘摩挲。她赶紧夹住胳膊,用另一只手挡在胸前,靠近谭啸龙小声说:“你不嫌累吗?昨天晚上我都没怎么睡,你一直在……”她剩下的话被他的嘴堵上了,接着,谭啸龙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我都不累,你一直躺着享受累什么?”
她恼火地捂住他的嘴,但他嘴边的胡茬剐蹭着她的手心,他的手更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揉捏起来,这让她忍不住扭动着笑出声。开车的谭啸虎一直没回头。
她清清嗓子低声辩驳道:“我才没有一直躺着。”
第23章背叛
刑侦支队会议室里,占彪拍着桌子,桌上的瓷杯随着桌面而共振。在场的一帮人不敢啃声,而他批评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
占彪知道自己在借题发挥,肯定会引起这些成天加班加点工资还低的年轻人不满,但他控制不住自己。
根本控制不住。就像之前有无数个夜晚,在执勤或值班的间隙,他无法控制自己和李秋伊不停发送着一条又一条调情信息。那时候他想,这不能算什么事,只要他把握得住尺度,这不算什么事。他要想有事,也不至于等到现在。也不非得是她。
刚开始的时候,他尽力表现出一个前辈应该有的形象,有意无意散发这种形象自然会有的一些魅力。他所做的只不过是,积极回应了一个年轻女孩对前辈天然的好奇和仰视。他和她开开玩笑,她回得又快字又多。就算他有些话有些越界,她似乎没听懂。然后忽然之间,他开始向错误的方向滑去。大错特错,一错再错,从错得心惊肉跳,到错得欲罢不能,很快,他就错得习以为常。
在最忙的时候他也曾抽出休息时间,驱车几十公里去找她,在附近的招待所里和她幽会。她说了她的顾忌,她暗示过她不愿意和他继续下去——如果他和他妻子的关系不是像他说的那样已经无可救药。他可以停下的。他有好几次可以停下,沿着话语的出口退出。但他没有。
世界上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占彪想,他不是最好的男人,但也不是其中最恶劣的一个。他再次试着拨打楼越的电话。这一次电话接通了。
占彪深吸一口气,小心地问:“你回来了?”
楼越一边忙着把换洗衣物放进洗衣机,一边对手机说:“我没有收到你对协议书的修改意见,你是没意见咯,那么到时候我们就带着原版一式两份,去办手续吧。我周四有时间。你呢?”
占彪强忍内心的情绪,克制地说:“别老说这种话,我们至少先坐下来好好谈谈。”
“我一点也不——”
电话挂了。
占彪拿上外套,推开办公室的门,对一个下属说:“我出去一会儿,有事打我警务通。”
“老大你去哪儿?这会儿都快要到下班时间了。路上堵得很。”小伙子急得站了起来。今天不会又要加班吧。
占彪转身看了看墙上的时钟,立即从门口挂着的几只车钥匙里拿了一把,大步走出办公室。
一辆车身印有“公安”字样的警车行驶在傍晚高峰的主干道上,警灯快速闪烁起来,发出红蓝相间的光,伴随着急促的警笛声。周围的车流慢慢向两侧靠拢,愣是分出一条路来。占彪加大马力一骑绝尘,超过所有的车,穿过红灯下的斑马线,朝前方疾驰而去。
占彪快步奔到家中,看见客厅书架上掏空了一堆书。他来到敞着门的卧室门口,看见妻子正在飞快地收拾衣服。他在门上敲了敲。
楼越转身,一脸平静。她看上去很漂亮,光彩照人。占彪惊讶地想,没有他,这些日子里她过得很好。她好像他刚认识的那个时候,那时候她还不需要他,她在自己的世界里熠熠生辉。那时候他多么渴望得到她的垂青。后来发生了什么?恍惚间,他又变成了那个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大男孩,需要得到她的指引和确认。
他感觉自己有些讨好地对她说:“怎么样,澳门好玩吗?看到你,我心里终于也放心了。”
“那你走吧。”楼越回身从衣柜里拿出一些内衣,放到床上叠放。“我只想跟你在民政局见面。”
“我哪也不去,我们今天一定要把话摊开了说。”占彪朝她走过去,伸手拥抱她。“对不起。我…错了。”
楼越发现自己对占彪的肢体接触充满抗拒。她一下子就想起,那次占彪谎称单位有事连夜离开,当时她不想让他走,又不想求他,她知道他去见谁,但她却没出息地抱住他,感受着他浑身的抗拒。那种羞辱是那么强烈。
太迟了,曾经她渴望的来自丈夫的拥抱来得太迟了,当女人也变了心时,就太迟了。
楼越忽然十分庆幸,她早已被谭啸龙分了心,现在她一点点也不觉得为难。理论上她为占彪感到悲哀,但这种悲哀并不触及灵魂。她可怜他。
“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是错了,错得厉害,但这么多年的感情,我们就这样放弃吗?”占彪忽然理直气壮地说:“你想好要怎么对你爸妈说?”
“你提他们干什么?”楼越脸色一变。他竟然戳她的软肋。当年在她的坚持下,才让父母接受了现实:女儿要嫁给一个警察,而且是工作又忙又危险的刑警。
这么多年,就算有时对占彪感到不满,她也从不和父母提起。“你还是想想怎么和你父母解释吧,”楼越说:“别拿任何人来压我,如果你能给出更好的解释,我就没必要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
占彪愣了一下。
“这个婚我是离定了。”楼越冷冷地说:“别浪费时间,你忙我也忙。”
占彪挠着头,回头看着沙发上堆放的一堆购物袋。“你买的这些东西,发到网上不太好吧?我不是管你,我身份毕竟特殊,你得注意一点影响。”
“你别怕,赶紧把婚离了,咱俩就彻底没关系了。我买什么用什么都不影响你生活作风。”
房间里只剩下占彪沉重的呼吸声。楼越抱起一堆衣服准备往地上摊开的行李箱里放。占彪走过去,把行李箱一把拎起来拿开。“你放下!”她喊道。
一个包装纸盒从行李箱的夹层里掉了出来。
二人朝地上看过去。楼越的心里马上咯噔一下。虽然这个包装很简约,而且是在澳门买的全英文包装的,但那是什么东西显而易见。
占彪弯腰拾起纸盒,正要递给楼越,又收回了手,仔细端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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