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一声,打断了韩时宴的话,“既是伪装的,那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当李东阳。”
“韩御史想要凭借这么一副画,就扯什么密室,说什么囚禁,简直就是无稽之谈!那么老夫现在提笔画上一副韩御史杀死皇城司顾亲事的话,你就当真杀了顾亲事么?”
“这里是朝堂,做事情说话都要有真凭实据,事关文人清誉,事关朝廷清明,岂能如此儿戏?”
韩时宴目光幽深地看了顾言之一眼,“时宴画画也好,让那李东阳易容也罢,为的都是以防李东阳如今的容貌惊扰圣上。至于密室囚禁,不用韩某说,我相信满朝文武应该都已经知晓此事了吧……”
有几个武官没有憋住,偷偷地捂着嘴笑了起来。
有吴江那个堪比公鸡打鸣的家伙在,有谁会不知晓这事啊!满汴京城都已经传遍了,说什么的都有,有说龙生龙凤生凤,金屋藏娇的老爹生的儿子会囚禁的……说那驸马爷在密室中藏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个美人……
也有说驸马爷好男风,是以同福顺公主这么多年都没有子嗣,那藏在里头的人,简直比鲁国公夫人养着的那位还要好看三分……
还有的说驸马爷其实是个会吸人血的妖怪,那密室当中藏着的都是被他吸干了的尸体。
他们敢说,再过几日下去,怕不是更加稀奇古怪的流言蜚语都要传出来了……
韩时宴说着,“顾大人怕不是忘记了,昨天那一把火没有烧起来,被吴江浇灭了,那密室如今被开封府的衙役把守着,里头是个什么情形,顾大人再清楚不过。”
“就那屋中,还有李东阳的衣衫鞋袜……”
顾言之瞳孔猛地一缩,他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这个细节上头去,他张了张嘴刚想要说话,就听到韩时宴说道,“莫要说顾状元有什么特殊癖好,比如说小人穿大衣。”
“更莫要说顾状元藏的不是替他写文章的李东阳,而是藏了一个身量高大的壮汉……”
韩时宴的话太过难听,让顾言之一下子气得涨红了脸。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有那碎嘴子脸上变幻莫测,显然已经想到了龌龊事上去,一下子有些哑口无言……
见他如此,韩时宴挑了挑眉,嘲讽地看向了顾言之,“韩某不如顾大人,瞎子装神算,小人装君子。顾家大房杀害妇孺,二房在汴河上杀人赌钱行尽恶霸之事……”
“顾大人心知肚明,竟然还好意思驮着那七七四十几条家规招摇过市。开口便是君子,闭口便是规矩,这种不要脸的撒谎本领,韩某是一辈子都学不来的。”
“此子是不是李东阳,自是有铁证如山。先前我说了,字如其人,文正其名。”
他说着,看了一下官家身边的老太监,那老太监点了点头,将几张纸呈给了官家,然后又将厚厚一叠文章分发了下去。
“李东阳改文章的本事天下尽知,在同福客栈被烧之后。沈敖堂将其的一些文章,以及点文成金的事迹都拓印下来,做成了一本《东阳集》。”
这话一出,一直站在一旁像是一个做错事孩子的李东阳,猛地抬起头来。
“那些纸乃是我们从顾家的密室当中找到的李东阳给顾均安修改文章的手稿,请大家拿着东阳集一对比便知。每个人写字的习惯与勾画习惯皆是不同……”
“改文章的本事,偏好用的典故,破题的思路,亦是截然不同。”
“诸君看过之后,且说他究竟是不是李东阳!”
第169章科举舞弊
顾甚微他们武将,可以通过兵器,武功路数,绝招来确定对方的门派师承还有身份。
毁容了又如何?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韩时宴静静地看着眼前站着的顾言之,大约只有提走了那个竹篮子的顾甚微以及被遮蔽了脑子的李东阳自己想不明白,那一篮子书稿究竟有多大的威力。
不一会儿的功夫,尤其擅长书法的黎学士便率先的出了声,“黎某拿到的这一篇,乃是顾状元在官家去岁生辰宴上写的祝赋,初稿的确是顾均安的字,但是后来批注修改的人,确是李东阳无疑。”
“全文共修改了三十八处。顾均安的初稿虽然也算得上是佳作,但是修改之后的文稿更当得住一句灵气逼人。”
那黎学士说着,看向了静静站在那里的李东阳,可惜地叹了一口气。
先前他便注意到了,虽然脸上被修饰的很好,可是他的手上却还留有许多可怖的伤疤,那是大火烧伤之后留下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