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绣一愣,仰头直直望向商少行那张绝美俊颜,微眯了眼,心中骂一声好一只诡计多端的狐狸!先是煽风点火把事情闹大,看尽了诸葛言然的笑话,现在又来卖下人的好,同时让诸葛言然郁结在胸,想罚还要隐忍,好一招攻心为上,今日他算是赢得个潇洒漂亮!不过能免去她皮肉受苦,管他是不是算计,她总要感激。
“多谢三少爷求情!!”一个头扣在地上。
诸葛言然虽然气商少行,却是松了口气,刚才被红绣气的不轻,竟忘了她的身份,若是真打了她,很有可能让父亲对自己的印象折损,此番商少行给了他台阶,他也正好就坡下驴。
“既然三少求情,我当然要给你这个面子。掌嘴就免了!仅罚她清扫猪舍一月吧!”
红绣抿唇,就算不罚她,猪舍也是要清扫的。当下磕头,朗声道:“多谢大少爷不罚之恩。”
诸葛言然“嗯”了一声,请了商少行先行。
两人愈走愈远,红绣才被春桃搀扶起来。
“红绣啊,你也当真大胆,怎能那样辱骂大少爷呢!”
红绣微微一笑,“若不大胆,伏武哥便要皮肉受苦,现下能破财免灾,不也很好?只是……”仰望着伏武,愧疚的说:“伏武哥,这次……”
伏武摆摆手打断她的话,“区区一个月的月钱何足挂齿,倒是你刚才真吓坏我了,若是被掌嘴可如何是好。”
红绣微笑,默不作声,与伏武、鲁秋宝、春桃三人一同走向外院,将赵魁扔在后头。心中想的是多亏了她这个不明不白的身份,否则今儿的打还挨定了呢!
进得外院,连翘见红袖平安回来自是欢喜,听闻老爷赐饭,红绣吃到了粮食和肉食更是开怀,伏武和红绣对方才发生的惊心动魄皆只字不提,免得连翘担忧。
这厢连翘刚热了番薯,准备动筷的时候,草棚外突的传来一个女声。
“红袖在吗?我是柳院儿来的。”
“坏心”有好报?
屋内三人谈笑声戛然而止,连翘紧张的手脚发凉,疑惑的望着柴门。
伏武也站起身来,若说不紧张是假的。毕竟方才刚经过一场“惊心动魄”。难不成大少爷罚过了,柳姨娘还要再来搀上一脚?
红绣心中暗自思讨:柳院儿来人,想来必定与今日杖责刘婆子的事情有关,否则她并不认为自己与柳院有所交集。难不成刘婆子发现了衣服上的痒粉,前来与她对质?
不对,刘婆子对她感恩戴德尚且不及,怎会突地想起去检视衣裳,正常人遇到此事大多会觉得是自己身上有病,断不会想到是她人陷害,痒痒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心思电转之间,红绣已起身来到柴门前,“吱嘎”一声推了开。
门前丫头十三四岁年纪,穿的是淡黄色的窄袖,外罩桃粉色棉坎肩儿,头上梳双髻,模样儿甚是俏丽。她手托方盘,上面竟有两碟子炒菜,肉片儿溜笋尖和红烧蹄髈。
见了红袖,小丫头微微点头算作招呼,道:“刘婆子着我送两道菜来。说虽是主子席面上撤下来的,却怎么没动过,让你莫要嫌弃。”
连翘和伏武此时也出得门来,听到这一番话皆是惊愕。刘婆子命人送吃食来?老天莫非要下红雨了。
红绣心下微松,原来如此,才刚买了刘婆子一个好处去,回报马上就来了。
当下接过方盘,笑道:“如此,请姐姐代红绣谢过刘婆子,我去将菜食盛出,盘碗洗好,请姐姐进屋来稍候片刻。”
“不必了,我在此候着就是。”
见小丫鬟态度不冷不热,红绣也不介怀,进了草屋,找了大碗来将菜倒出来,手脚麻利的将空盘洗涮干净。不多时便将托盘送回到丫鬟手上。
看着小丫鬟快步走向角门,到得门房处还与陈管事的媳妇陈许氏说了句什么,陈许氏闻言回头瞧了红绣一眼,点头回应。
难道是刘婆子有什么话交代?刘婆子在府中地位虽然不高不低,平日里却是八面玲珑,跟几位管事的都较为相熟。若是刘婆子想照拂她,定会跟外院儿的管事商量,今日八成是丫头来了先与陈许氏说上一嘴,日后刘婆子定要再来的。
而今这些饭菜,定是刘婆子特地给连翘的,诸葛府里人多口杂,今日那么一闹,她与伏武偷拿鸡腿的事儿怕是早已传入刘婆子耳中,如今鸡腿被张盛扔去喂了护院犬,她是听闻此事才送了菜食来的吧?刘婆子倒是个知恩图报之人。
回得屋内,油灯灯光如豆,连翘与伏武正坐于方桌跟前。
见她进得门来,连翘劈头就问:“绣儿,难道你还要瞒着娘亲吗?刘婆子怎会送咱们娘们吃食?今日在内院到底发生什么事!”
红绣瞧了一眼面露难色的伏武,英武的少年浓眉都纠结成个疙瘩,大眼睛紧忙冲她使眼色,示意他什么都没说。
“绣儿!”连翘又是焦急的叫了一声。
红绣无奈的摇头,看来想多瞒一时,现下也是瞒不住了,她被罚清扫猪舍,明日还要去猪倌那报道,娘亲明日也是要知晓的。
心下一横,红绣只得避重就轻的讲今日发生之事含糊不清的说了一遍。最后安抚道:“娘亲莫慌,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清扫猪舍那等活儿咱们平日里也是做的,大少爷罚我去扫猪舍,兴许原是不打算罚我的,娘亲莫要担忧了。”
拿了筷子塞给连翘,“娘亲快些吃吧,蹄髈凉了味儿腥。”
连翘叹息一声,事已至此,担心也是无用,她们娘俩已然被苛待道如此地步,再苛待又能如何?红绣好歹是老爷的女儿,如今又不痴傻了。想来他们也定然不会太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