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言然没想到妹子会找来,但已见了商少行,也只好为二人引荐。
“绿绮,这位是……”
“哥哥不必多言,我自省得他是名冠京城的商氏三少。”瞧相貌风度,此人必是商三,诸葛绿意对这个旁日与兄长作对的“坏人”自来不待见,此刻也懒得理他,拉着兄长的袖子,贴近他近前小声道:“我来可不是为了认识旁人,你欠了我的东西呢。”
诸葛言然闻言一愣,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道:“绿绮,明日我再将东西送到你的虹雅楼去可好?”
“不好。”诸葛大小姐竟然嘟着红唇撒起娇来,完全无视了商少行的存在。
“哥哥你莫要耍赖,若是不将东西给我,今儿我就不行笄礼了,什么宾客来了,让他们候着去,大伯父也一旁凉着不理。”
原来她有婚约
商少行坐在圈椅上,面色不变的抿了口茶水,看不出心中想的是什么。红绣却觉好笑,大小姐此番行径真不知是该夸她漠视了对头好,还是该说她幼稚好。看来藏在端庄表象之下的,也只是个长不大的孩子罢了。
诸葛言然自小疼妹子,此刻见绿绮眉头紧皱,明显是不高兴,不想在今日惹了她,只好背过身去,从怀中掏出一物暗地里塞给她,小声道:“好了,为兄这里还有要事,你先回去。”
诸葛绿绮满意的点头,俏皮转身,襦裙荡出一条优美弧线,不料刚走出两步,突地停住脚步,双肩抖动个不停。
红绣奇怪的望着大小姐,心道行笄礼又不是要出嫁,她怎就哭了?刚想上前安慰,就听诸葛大小姐那银铃般的笑声传到耳畔:“哥,你,你绣的,也太……”素手掐着一方帕子,嫩黄色的上好雪缎上,好好的一朵桂花被绣的歪歪扭扭,线头凌乱,基本瞧不出绣的何物。
诸葛言然脸色发青,瞪了妹子一眼,她怎么偏要在外人面前戳穿他,要不是他疼她,她一句戏言说要他绣的帕子,他又那会碰针线?怎会昨日将自己关在房里一下午?
诸葛绿绮也知道自己过分,但她实在忍不住笑,长这么大她还没见过这么“惨不忍睹”的帕子。
商少行放下茶盏,病弱的声音清亮动听:“诸葛兄还好女红?真叫人大开眼界了。”
诸葛言然转身,微笑道:“哪里,商兄误会了,我怎么会做绣花这等事,此乃红绣的绣品。”
红绣暗中翻了个白眼,就知道大少爷会将事情推倒自己身上,可也无奈,只好上前笑道:“正是,奴婢手拙,让商少爷见笑了。”
商少行眸中失望之色一闪即逝,“神秘绣娘”不是她?那她手中的帕子是何人绣的?
转眼间,吉时已到。红绣随大少爷前往家庙观礼。对于及笄,红绣还是好奇的,以前只在书上看过,知道大致流程,如今实实在在的场面摆在面前,反倒觉得无趣,三加三拜过程繁琐,正宾祝词冗长拗口,红绣只觉昏昏欲睡,也难为大小姐端坐席间纹丝不动。
诸葛大小姐在宾客面前端庄优雅,全然没了在兄长面前的俏皮气,乖顺的回礼应答,整个过程表现的完美之极。她早已才名远播,被誉为圣京第一美女,今日观礼之人,大有存了提亲的心思。待到礼成,众宾客移步饭堂。一位富商已先开口想诸葛老爷提亲。
诸葛老爷起身,朗声道:“感谢各位高朋对小女的厚爱,其实今日老夫还有一事要说明。”
满座宾客皆静了下来,诸葛老爷道:“小女已有婚约在身,夫家乃是……”
“老爷。”
诸葛老爷话没说完,杜氏掀了珠帘快步走来,头上金步摇随行动摇摆,几乎晃花了人眼。
“老爷,您醉了。”杜氏走到诸葛老爷近前,焦急又不敢表露,只能强笑道:“绿绮乃是你的嫡长女,婚事理应从长计议,如何能轻率决定?”
诸葛老爷不悦的蹙眉,挥手道:“妇人之见!当年若是没有姬兄一家相救,绮儿又怎会存活于世间?别说绮儿,你也早难产而亡了。此事就这么定下,我改日会想法子联络姬兄,尽早为绮儿完婚!”
“老爷!”杜氏急的红了眼眶,她本不愿意冲撞诸葛老爷,可事关女儿终身大事,在宾客面前撂下此等话等于是拍了板,往后再想更改难如登天。
对着身后珠帘使了个眼色,诸葛绿绮掀了珠帘,袅袅婷婷走到跟前。
“爹。”仅是淡淡的叫了一声,迷蒙双眼中含着热泪,楚楚可怜的模样足以令任何人动容。
诸葛老爷看了女儿一眼,狠下心道:“不必多言,君子一诺重于千金,南阳姬氏虽非大富,可也是世家,姬兄夫妇为人和善,他们的长子姬寻洛年长你四岁,如今应该也是一表人才,总之不会亏待了你。”
“爹爹,女儿不愿,若是定要让女儿嫁于姬氏,不如让那位姬公子入赘。”
诸葛老爷沉下脸,一挥宽袖,道:“你先退下!”
见诸葛老爷心意已决,杜氏心中黯然,嫡嫡亲的女儿,还要嫁于一个没落世家中,当年虽是指腹为婚,可也不必要付出如此之多。但老爷最爱面子,既然在众宾客之前放话,此事就是定下来,再无更改的道理。她除了悲叹,也只能悲叹。
宴席继续,恭贺声不绝于耳,红绣立于一旁,若有所思的望着不远处席间自称北方唐家堡二少爷的洛寻。姬寻洛,洛寻。两人的名字倒是相似。
用过家宴,宾客渐渐散去,红绣随侍大少爷身旁,并不用在园中帮忙,而是陪同诸葛言然和声称要讨杯茶喝的商少行回锦松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