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绣苦笑:“奴婢就是那个痴儿。”
“啊?”
看张大人难以置信的样子,红绣只得解释道:“张大人,红绣头部曾受过伤,伤好之后痴症也随之大好了,只是先前的事儿奴婢记不得。”
张析昊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有道是否极泰来,又可说是祸兮福所倚啊!今后你可直呼我姓名,我也叫你声红绣,如何?”
“红绣不敢逾矩。”
“谈那些个劳什子规矩!”张析昊一摆手,道:“我父亲去的早,自小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我眼中可没那么些个规矩,什么主子下人的,统统都是狗……额。”张大人发起泼,险些将不雅的言辞说出,当下红了脸,赧然道:“红绣姑娘先请上车,你这身装扮还需改改。先去成衣店为你选身男装吧。”
红绣踩着垫脚矮凳上了马车坐好,张大人却并未上来,只跟在车一旁走。
来到古代,除了娘亲和伏武,张析昊是第一个给予她尊重的人,红绣心下不禁温暖如春雪消融。只不知此次随张析昊出府,又必然要引起轩然大波了,她心下也是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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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班的命啊
红绣身量不足,到得成衣店也仅是选了身小厮的装扮,深灰色的粗布棉袄将她身体发育的曲线遮蔽了一些,加之红绣在现代大步流星的走路惯了,瞧着倒像是个漂亮的少年。
张析昊满意的点头,忙带着她去了圣京工部衙门。
红绣还是第一次来到古代“公务员”的“办公场所”。与诸葛府的富丽堂皇比起来,这里显得更加肃穆利落,虽也是雕梁画栋,可无论从假山石的排放还是从院内的布置,都看得出一种简约大气的美感。
穿过正院走过回廊,又过了两道月亮门,张析昊来到一闪雕花木门前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笑着推门进去。
“孙大人,刘大人,我可是把人给请回来了!”
“哦?如此高人竟真能亲自到访,张大人,你莫不是在诓骗我们吧。”
话音方落,两位身着便装的男子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前面的这位身材瘦高,面白无须,年约三十出头。后面的却是一位身着灰蓝色大氅的白须老者。
见了红袖,二人皆是一愣。
“析昊啊,你说的能人,难不成是……”
红绣微笑,深知自个儿就算着男装,一说话还是要露馅儿,且行为举止中难免会流露女气,不若表现的直接大方些,况且张大人让她扮男装,也只是为了行事方便而已,想必他没想瞒住谁。
“红绣见过二位大人。”红绣恭敬的行了一礼。
“红绣?”身材瘦高的孙大人惊讶的道:“张大人,你带回的竟是个姑娘?”
张析昊背着手走上前来,点头为二人介绍:“红袖姑娘乃是绸缎皇商诸葛家的婢女,活字印刷之术正是昨日我去拜访诸葛家大少爷,偶然从她口中所得。红绣姑娘,先请进来说话吧。”为她挑起棉帘。
见张析昊对红绣的态度,孙刘二位大人当然也不好怠慢,且能想得出“活字印刷”之法为他们解燃眉之急,他们也顾不得对方是否是地位低下的婢女了。忙退开一旁,礼让着请红绣进了屋。
屋内陈设简洁大方,两旁分别列着桌案,还有许多书籍整齐的罗列在书架上。红绣好奇的环视一周,心道这就是古代的“公务员办公室”了?
“红绣姑娘请坐。”
张析昊和孙刘二人入座,见红绣仍站在一旁,忙伸臂相请。
红绣行了一礼,道:“多谢张大人赐坐。”偏身坐下,低头垂目。
她知道,在古代男尊女卑,大户人家用饭男女尚要分桌,如今她有幸和三位大人同桌而坐,张析昊已是给足了她面子。
刘大人捋了捋长须,面色不变,心底多少还是稍有些怀疑红绣的能力,遂直截了当的问道:“红绣姑娘,不知你所言‘活字印刷’好在何处?老夫倒觉着雕版印刷并无不妥。”
红绣略微组织一下语言,清澈的声音不疾不徐,似珠落玉盘一般叙道:“回大人的话,雕版有三个弊端,其一,刻板不仅费工费料,还费功夫,其二,若是整页书籍上有一字刻错则全篇作废,不易修改。其三,如同此次工部要印刷一十八部典籍,必然会雕刻大量刻板,这么些的模板不易存放,虫蚀鼠咬无可避免。若是损坏,又要废耗大量的人力物力。”
张析昊连连点头称是。孙大人也道:“正是如此,刘大人,昨日你我二人不是已从张大人口中听得利弊分析了么?如今当务之急,还是请红绣姑娘好生解一下何为活字,具体如何实施吧。”
张析昊道:“红绣,先前你所说的大意我虽然都明白,可具体细节还有许多不明了之处,刻印活字字模要如何排列印刷?如印章一般,一个个的印在纸上?”
红绣摇摇头,笑道:“非也,若字模制成,只需取与纸张相同大小的方盘,将字模按书中内容于方盘中排列妥当,然后涂墨印刷,印完之后将字模取出,分类排好,待下次取用,若其中单个字模损坏,也可请工匠临时雕刻,较为省时……”
整整一天的时间,红绣都没出得工部大院,一直与张大人以及孙刘两人商讨如何选材,如何制作,如何存放等等的细节。孙刘二人从起初的半信半疑,到最后已心悦诚服,直至华灯初上,张析昊才惊觉一天时光已然匆匆而过。
送红绣来到门前,张析昊抱拳拱手,道:“红绣,对不住了,谈的兴起,竟忘了用饭之事,今日时辰已经太晚,明日在下一定补上,以谢姑娘辛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