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恩怒火冲天地快步往前走,未几,突然停住脚。原来丁字廊的一排大头兵居然都木木怔怔地站在这儿。莫恩立马认出这是被人点了穴。
他略微松了口气,看来事情怪不到值守兵士头上去。不过,这是谁如此大胆敢点他们的穴道?又为了什么?逃狱?没听说有这档子事啊
嬴翮和越半城也跟了过来,一直留意小叔表情的嬴翮又有了收获。越半城当然知道嬴翮在观察自己,不禁哀叹一声,摇着头说:“别猜了,都是你小姑干的。她最好热闹,前面正开赌局呢”
什么?嬴翮的嘴角抽搐,想说点什么,又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最后只能在心里叹息。明摆着,这位小姑根本就不把森严禁律放在眼里。敢在牢里聚众赌博,敢点了值守兵士的穴道,她这无法无天的劲头还真是令人无语。
嬴翮忽然问:“小姑为什么不直接出去?”
越半城也不知道姐姐那颗精灵古怪的小脑袋瓜里到底转着什么念头,无奈地说:“也许觉得这儿热闹好玩?”
一路行来,三人只见原本关在丁字廊诸房间的人都不见了踪影,牢房门敞开着。而人声沸反的丁字廊十号房里却聚集着怕不得有十多号人,围成一个大圈子,聚精会神地不知道在干什么。
这些人个个衣冠不整,就没有一个穿得齐齐正正的。所有人都没了外面的长衣,有好几个披头散发,那儿还蹲着四个打着赤膊的,仔细一瞧,鞋袜皆无。而十号房的另一边却堆积着各种颜色的衣物、冠帽、佩饰,四双靴子立在墙角。
蓦然,一个得意洋洋的女声哈哈笑道:“我又赢了”那十多号人便齐齐发出直摧人心肝的凄凉悲叹。
那女声又叫道:“快点快点,赌注拿来”
静默了数息,这十几人放开嗓门怪叫:“大爷,奴给您跳一段。”说罢,晃脑袋挥胳膊、扭腰又摆胯,这些人居然当真别别扭扭地跳起舞来。
莫恩鼻子都气歪了,运足真气大喝一声:“胡闹”
奇形怪状的姿势戛然而凝固,不少人僵硬着脖子往后瞧。随即暴发出一阵鬼哭狼嚎,多有人赶紧捂住脸往人群里乱钻。
嬴笑得喘不过气来,他看见了好几张熟面孔,这回乐子可大了
人群这么一散,自然而然露出内里那个笑得猖狂的小女子。越半城呼吸一滞,直觉不好,刚要逃跑,却已经被人紧紧抱住。接着,他的两边面颊滑溜溜地湿了大半,耳朵旁边传来中气十足的咆哮——弟弟弟弟,想死姐姐啦
方才还乱糟糟的人群都怔在当场,却见赢得他们差点光腚的女孩子跳到了一个人身上,那人下意识抱住她,结果被涂了一脸的口水。
越半城拼命地晃头,想躲开百里婴热情的亲吻。无奈何他与百里婴的修为实在不是同一国的,不管怎么躲,那张唇瓣柔软湿润的小嘴都能重重地“吧唧”上一口。
越半城都快哭了,只好求饶:“知道来晚了,姐你快点下来。”这么多人看着,你老弟我的脸都要丢光了
百里婴抱住越半城的脑袋,最后在他挺翘的鼻子上咬了一口,这才心满意足。她嘻嘻笑道:“老弟,你越来越漂亮啦这让姐姐情何以堪呐”
越半城绿了脸,终于松开手,小婴就势跳下地,抱着他的胳膊对那伙目瞪口呆的年轻人很是臭屁地说:“瞧见没有,越半城,”拍了拍胸脯,一挑下巴,“是我嫡嫡亲的弟弟。”
有人弱弱地说:“可是你姓百里,他姓越。”忽然眼睛大亮,自作聪明地脱口说道,“莫非你跟你母亲姓?”
小婴大翻白眼,不客气地骂道:“你真是猪脑袋我爹有两个姓我娘姓赵。”
那人泪流满面。大姐,你不说,谁知道你爹有两个姓啊?
小婴笑得开心,环顾众人,又说道:“多亏你们给我解闷儿,原来以为在这里能见着那些吓人的刑具呢,结果啥也没有,好生无趣。各位,本姑娘先走啦以后再来找你们玩。”
众年轻人一阵瑟缩,还来?那不连皮都会给扒了?小婴乌黑的眼珠瞟向那些衣物,笑得可恶:“赌注暂时都还给你们,本姑娘只要寻乐子,哪里当真要你们的东西?不过呢,最后一注说好了要跳半个时辰的舞,现在连一刻钟也没有,暂且记下罢”
说完这话,小婴扭头看了看嬴翮和莫恩,对越半城歪了歪嘴,问道:“半城,这是你朋友?”大力地拍了拍越半城的胳膊,嘻嘻笑道,“不错嘛我听说这儿的大将军连自己的亲侄儿都一并关够了再放出去,没想到你朋友能量挺大。”
越半城暗道,谁让你成天不在家到处野,现在都还不知道咱爹娘的赫赫威名。这位大将军是娘亲的徒弟,又是表弟,敢不放你出来么?
嬴翮和莫恩则在旁边琢磨,这小姑娘看上去满脸天真纯稚之色,可是谁知道她的真正意思究竟是什么?半城小叔不也看上去温良无害?结果呢?
心里虽猜测,必要的礼节还是要讲。嬴翮当即躬身行礼,满面笑意说道:“嬴翮给小姑问安,小姑一路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小婴摆了摆手,好奇问道,“可是你为什么要叫我小姑?明明半城还没有成亲,就算成了亲也不可能有你这么大的儿子。你也不姓越。”
越半城听得汗都滴下来,赶紧低声道:“回去再与你说,他确实要叫你小姑。”和大表姐,反正爱咋叫咋叫。
小婴“哦”了一声,从袖袋里摸出样东西递到嬴翮面前,笑嘻嘻道:“我没想到会有人叫我小姑,所以没准备什么像样的见面礼。不过这东西与你修行的功法很对路,勉强先拿着,以后小姑再给你补份大的。”第一回当人家的长辈,可不敢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