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渡鸦喃喃的回答了商长殷的问题,“我只是……听到有人在喊这个名字。”
商长殷的眼睫轻微的颤动了一下,眼底像是有某种思索悄无声息的滑过。
“这样啊。”他漫不经心的问,仿佛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样子,“那大概是你睡懵了吧。”
渡鸦几乎是下意识的便炸起羽毛来想要反驳商长殷的这一种言论——但是他自己现在都尚且还没有能够把这整件事情给捋一个清楚明白出来,自然也说不出多少有力的证据,只能够发出几声没有任何含义在其中的嘶哑叫声,听上去都非常的苍白无力。
只是在渡鸦看不到的地方,商长殷的眉宇间滑过一闪而逝的厉色。
虽然不知道渡鸦是从什么地方知晓的那个名字,但总归想来,都同那位亡灵国的死之君脱不了关系。
他们以前一定是见过的——乃至于是相识的。只是商长殷去过的世界实在是太多太多,从其中遍寻记忆也找不到名为“死之君”的存在。
是他曾经认识的某个人日后成长为了这样的模样吗?还是说,这就是他隐隐察觉到被动过手脚的那一部分记忆当中的一部分?
诸天的世界意识从始至终都没有给过商长殷任何的回应,只有此方世界的天道会对于商长殷的呼唤偶有模糊的回应。
这难免让商长殷的心头冒出一些不太好的猜测。
诸天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是商长殷亟待想要了解的事情。
只是他现在一时半刻也得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唯一能够对诸天之外的世界有所了解的渡鸦看起来也像是一个小弱智,一问三不知。
商长殷叹了一口气,有些头疼的按了一下自己的额角。
他的力量在转世的时候便已经悉数散尽奉还,尽管如今因为世界的剧变,所以他的一些能力——如同血脉,如同灵魂上铭刻的法则,都在逐步的开始苏醒,但是那毕竟是一个缓慢的改变的过程,并做不到一蹴而就。
倘若现在还是当年那个行走诸天的救世主,商长殷现在就可以直接前往此界位面之外,诸天当中,查看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些宛若牛皮糖一样黏在他们世界上的不要脸的超等位面,也可以手起刀落,一刀一个的全部踢出去。
商长殷:啧,落魄了。
有朝一日刀在手,杀尽天下癞皮狗!
不过商长殷眼下来找渡鸦,最主要的倒并非是为了这个。
“我记得……”商长殷说,“你此先一直都想要和我签订契约?”
他这句话一出,即便是渡鸦正因为脑子当中的那些被突然塞过来的记忆给弄的有如一团浆糊,也被这句话给当头一棒,从浆糊当中硬生生的敲出了一条路来。
“你打算和我签订契约了吗?”渡鸦惊喜的问,都暂时顾不上自己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不知道为什么,从当初进入这个世界、见到商长殷的第一眼开始,渡鸦就觉得自己的耳边总有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在不断的催促,并且一声更比一声来的急切。
去到他的身边。去靠近他,去接触他,去和他订立契约,去保证他会一直都留在自己能够看到的范围内。
这是万千世界当中所出现的唯一的奇迹,是长久的念念不忘之下终于得到的回响。能够发现这一次便已经是侥幸,一定要紧紧的抓牢,绝对不能够让那个人再从自己的视野范围当中消失掉——
正是因为这样的情感的驱使,尽管之后渡鸦便已经“发觉”,商长殷或许并不是这个位面的天道之子,理应不符合他所要找寻的目标,可是仍旧一而三、再而三的停留在对方的身边,甚至放弃了去接触这个世界真正的天道之子。
他甚至甘愿在商长殷的面前真的成为一只会站在手心的兽宠,如果这样就能够得到对方更多的亲近与信任的话,那么没有什么身段是不能够放下的。
否则——
那毕竟是出自亡灵国的、衔来死亡的预告的信使,得到其承认、与之订立契约,便相当于同金字塔顶端的五大超等位面之一取得了联系,甚至运气好了,还可以因此得到那一位死之君的垂眸。
无论放在任何一个位面、任何一个人的身上,这无疑都是一步登天、自此万千大道皆明的通天际遇,是其他人应当跪着求着得到渡鸦的青眼,看谁不爽了直接拍拍翅膀飞走便是……如何还反过来需要渡鸦去不断的争取一个契约的机会了?
但如果将那个人换成了商长殷的话,那么渡鸦想,他自然是愿意的。
莫说是他,即便是死之君亲自前来,渡鸦觉得,那位尊贵的存在也必然是愿意的。
因为过于激动,渡鸦的声音听上去都甚至是有些发抖,仿佛才刚刚驯服了自己的语言系统,尚且还没有来得及完全适应。
“真的吗?”他忙不迭的问,“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你可不能反悔!”
只要一想到从此之后,他们之间便拥有了比之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来的更为亲密和贴近的联系,渡鸦就觉得自己兴奋的连羽毛的末端都在跟着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