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过黄粱一梦。
没有泼天富贵的宁国公府,没有兄长,也没有让她回去的家了。
心里跟掏了一个大?洞似的,空落落的。宁锦婳不?知自己怎么了,近来尤爱伤春悲秋,连看见落花都觉得伤感。她微敛眉目,起身把裙上的花瓣抖落下去,转头便撞入一双幽绿的眸子。
“你——”她忍不?住后退两?步,定了定神。
暧,这不?是那什么爱食生肉的……统领?
“见过王妃娘娘。”
梵琅微微颔首,透绿的眼眸如野兽般凶猛。他沉声道:“属下见娘娘在此?安眠,怕不?长眼的人冲撞,便自作?主张为您护卫,娘娘勿怪。”
这片桃林在王府后院,宁锦婳喜静,不?让旁人追随打扰,“不?长眼”之人明明就?在眼前,也不?知道他怎么进来的。
宁锦婳压下心头的疑惑,淡淡道:“不?必。”
她刚睡醒,头有些发沉,“你……嗯……”
梵琅眸光一黯,及时道:“属下梵琅,又名……”
“梵统领。”
宁锦婳冷酷地打断他,她没兴趣知道他叫什么狼啊虎的,她微微抬起下巴,“这里不?用你,退下。”
在人前,宁锦婳把恃宠而骄的高门贵女演的惟妙惟肖,或者说这本来就?是她的本性,嫁为人妇这些年生生被磨没了,如今借着这个机会彻底释放。
她越是这样,梵琅的心越痒痒,心口?跟有羽毛搔动一样,浑身不?得劲儿。
他舔舔干涸的唇,道:“您要去哪里?属下送您回去。”
他小山一样的身躯,堵在宁锦婳身前,严严实实挡住去路。
她皱眉道:“离我?远些。”
这头野兽这回像听懂人话似的,默默往后挪动半步。尽管方才?已经把身上抖落一遍,那些血和泥混在一起的痕迹依然显眼,他不?敢离她太近,唯恐亵渎心中的神女。
——寥寥几?面,遥不?可及的王妃娘娘已经成了梵琅心中的神女。
当他是奴隶的时候,没人注意一个卑微的蝼蚁。后来他成了大?统领,很多女人围到他身边,环肥燕瘦,数不?胜数,但那些女人如同之前的侍女一样,跟他说句话都不?敢,他扫一眼都觉得碍眼,还不?如看他的大?将?军。
她……不?一样。
宁锦婳斜目瞥过他,冷哼一声,抬脚饶过他离开。她自认走得很快,但她哪儿比得过一个粗狂的男人,身后之人恍若影子一般,始终和她保持两?步半的距离,亦步亦趋。
她呼吸逐渐急促,脚步也越来越凌乱,不?觉中越走越偏。王府太大?了,她初来乍到,抱月和抱琴没在身边,竟走了一条从未走过的小道儿,前方是一座水榭,已经无路可走。
内心焦灼中,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往左转。”
宁锦婳一怔,她停下脚步,疑惑道:“你知道我?去哪儿?”
梵琅回道:“此?路通往雅苑,王妃娘娘只能去此?处。”
他是陆寒霄的近臣,之前府里没有女眷,便没有很多规矩,这里他比宁锦婳熟。
“雅苑?”
宁锦婳心里有一股不?详的预感,“这是什么地方?”以她对陆寒霄的了解,他可不?是什么附庸风雅的人。
梵琅看着这深幽的曲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是豢养女奴之所。”
看着宁锦婳茫然的神色,梵琅轻‘啧’一声,为她解释道:“南地毗邻南诏,行脚商人捆卖奴隶盛行,达官显贵多蓄养女奴。”
其实男奴也不?少,不?过男奴不?比女奴好命。女奴身段窈窕,被养在府里做歌姬舞姬,吃喝不?愁。男奴只能做最卑贱的活计,动辄打骂。死了都没人埋。
梵琅是女奴之子,曾经做过府里的马夫,他行事荤素不?忌,从不?避讳奴隶出身,但在宁锦婳面前,他踟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