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荒芜的?黑夜里,四?周静得不像话,她的?声音字字清晰传入梵琅耳中,和他“砰砰”的?心跳声相和。
……
“我明?白了。”
半晌儿,梵琅看着她忧愁的?神?色,定定道:“我去一趟青州。”
宁重远是在青州失踪的?,后来便一直没消息,他只?能先去青州。
“当真?”
宁锦婳没想到这么顺利,可她实在没有办法了,她夫君给她的?从来只?有两句话——“不要?忧心,我再加派人手。”
“舅兄一定平安无事,我保证。”
他保证……他的?保证如今在她眼?里一文不值!这里不比京都,人生地不熟,她身边一个得用的?人都没有,要?不然……也不会出此下策。
梵琅的?心意太好?猜了,她说过,他是个心思?单纯之人。
宁锦婳当年被誉为“京中双姝”,宴会上走一圈就能收获无数爱慕的?眼?神?,有大胆的?直接送重礼上门,只?为见?她一面。
当然,她又?不是什么花魁娘子,给金银财宝就见?,没到她跟前已经被国公府管家扫地出门。但是那些公子少爷的?眼?光她太懂了,年少不更事,还曾为此洋洋得意过。
“什么真的?假的?,我能骗你?”
梵琅笑道,他看着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湿漉漉,和往日的?高傲凌厉截然不同。他心底蓦然升起一股柔软,声音也不自觉轻柔,“我当尽力。”
人海茫茫,宁家牵扯的?又?广,不一定是哪股势力掳了去,他不敢下保票。大丈夫一言既出,早早说了大话,万一没办到,他还有何颜面见?她?
不过有这四?个字,已经对宁锦婳足矣。
她如释重负,语调都急促起来,“我……我真不知?该如何谢你。”
梵琅道:“为娘娘排忧解难,本就是我分内之事,谈何言谢?”
不是这样的?。
严格意义上来说,梵琅是陆寒霄的?属下,两人却都默契地没提他,宁锦婳是对他心死,至于梵琅……
出于某种隐秘的?心思?,他同样缄默不言。
他在心底已经盘算好?了,如今西?直营不用他管,他有大把的?空闲。月前的?颓废一扫而空,他现?在浑身都是劲儿,能再打死一只?大虫!
透绿的?眼?睛在黑夜中越发明?亮,宁锦婳心底却愈发愧疚,她垂先眼?帘,“我给你准备了些银票,你拿着防身。”
她没别的?,就是金银财宝多。一应吃穿用度有王府操心,她在京中还有一沓儿地契和旺铺,留有人打理,每月源源不断寄来银子。加上嫁妆,陆寒霄明?里暗里给的?补贴……上次花了好?几?天才把账目清点完。
这是她唯一能给他的?东西?了。
梵琅想也不想便拒绝了,“不用,我有钱。”
怕她不信,他特意强调道:“真的?!我虽然俸禄不高,可打仗俘获的?那些奇珍异宝,都顶顶值钱!”
宁锦婳:“……”
抱月小嘴叭叭给她讲梵琅近状的?时候,说他缺钱,语气信誓旦旦。因为他府里在往外倒卖东西?——一般而言,像他们这种有头有脸的?人家变卖家产,意味着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
宁锦婳忽然想起来,梵统领是个不拘世俗之人,不能以寻常心看待。
“你把那些珍宝……卖了么?”
“卖了。”梵琅无所顾忌,“留着也是积灰……不说了,反正我现?在不缺银子。”
腰缠万贯底气足,梵琅颇为自得,他如今银子多的?能买下整个布庄。
宁锦婳沉默了,她正斟酌词句之时,传来三声“梆——梆——梆——”的?声音,三更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