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玦看?着冷眉寒目的陆寒霄,又扭头看?看?面无表情的陆钰,闷声道:“兄长,坏。”
自从?宁锦婳被?掳后,陆玦和抱琴被?一起被?送到陆寒霄身?边随军走,抱琴怕他无聊,时?常给他找些小玩意儿摆弄。陆玦尤为喜欢解九连环,今日这场官司便是由九连环引起。
简而言之,陆玦好好在一旁摆弄九连环,陆钰横插一杠,把人还没解开?的九连环摔个粉碎。
陆钰对此振振有词,“孩儿看?弟弟解的辛苦,帮他一把。如此不是解开?了?”
九连环摔成十八瓣儿,确实解开?了。
宁锦婳看?着不以为然的陆钰,又低头看?看?一脸委屈的宝儿,柔声道:“宝儿不哭啊,兄长也是一番好意,母亲再给你买两个九连环好不好?”
陆玦绷着小脸,“不好。”
他伸手拽宁锦婳的盘花衣领,“他,故意的!”
小小的孩子对人的情绪异常敏感,他只在母亲身?边感受到香甜的柔软,他知道兄长不喜欢他。
宁锦婳慌乱间披着衣裳出来,领子松松散散,被?小儿子一把扯开?露出斑驳的脖颈,清晰的齿痕印在雪白的肌肤上格外显眼,红的几欲渗血。
陆玦尚且懵懂,陆钰已?经到了晓事的年纪,他眸光一黯,等宁锦婳背身?整理好领子,他状若无意道:“母亲,今天的发簪很衬您。”
“啊,是吗?”宁锦婳尴尬地扶了扶后髻的金簪,正巧是陆钰送她的那一支,她很喜欢。
陆钰敛眸道:“等儿子得空,再为您寻一些。”
“行了,退下?吧,以后不要让这些琐事闹到你母亲跟前。”
陆寒霄背靠兽椅漫不经心地开?口,结束这场闹剧。如今整个大齐没有人敢忤逆他,包括陆钰和宁锦婳,前者?是羽翼未丰,后者?是单纯的害怕。
她害怕他。
宁锦婳说?不上来那种感觉,自从?这次死里逃生?,她时?常觉得陆寒霄变了,更强硬、更不讲理、也更难以亲近了,让她心底发怵。
最后兄弟俩在宁锦婳的眼皮子底下?,或者?说?在陆寒霄的眼皮子底下?握手言和,等把这两个讨债鬼送走,宁锦婳眉目含愁,“三哥,钰儿是不是不喜欢宝儿啊。”
陆寒霄微挑眉峰,心道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么,老大对小家伙的恶意都快溢出来了。
陆钰向来老成,能让他露出这么幼稚的一面也是难得。
陆寒霄轻笑一声,伸手把宁锦婳揽在怀里,“兄弟之间打打闹闹,不妨事。”
这些小打小闹不值得他挂心,他伸手拢了拢她的衣襟,问道:“冷么?”
她受不住冷,陆寒霄在营账烧足了炭火,可这荒郊野地哪儿比得上世子府的地龙舒服。陆寒霄把她紧紧拥在怀中,喃喃道:“快了,婳婳再忍两天。”
***
镇南王一言九鼎,他说?两天就是两天。第二天的夜晚嘈杂声震天响,外面一簇簇的火把把漆黑的夜晚照得明亮,陆寒霄今夜不在,外面守着许多?铁甲卫兵,宁锦婳左手搂着宝儿,右手牵着陆钰,一整夜没阖眼。
直到次日晌午,激越的呐喊声一浪叠一浪,战鼓雷雷,宁锦婳牵着两个孩子坐上进城的马车。周围各种声音嘈杂,她第一次遇见这阵仗,心里不由生?怯。两个孩子都十分好奇,一边一个掀起车帘偷看?,陆钰神色激动,他攥紧拳头,冷然的脸上浮现一阵红晕。
过了一会儿,他放下?车帘道:“母亲,我?要去跟随父王。”
甚至没有等到宁锦婳的应答,陆钰灵巧地跳下?马车,耳边又是一阵哄笑声。宁锦婳只能无奈地抱紧怀里的宝儿,摸着他的脑袋,轻哄道:“娘在呢,不怕啊。”
陆玦睁着黑黝黝的眼睛,摇摇头,“我?不怕。”
过了一会儿,他不情愿地加了一句,“父王,很威武。”
宁锦婳一怔,这世上没人比她更知道陆寒霄的威武,她亲眼看?着他从?一无所有的少年质子到如今权倾天下?,他此时?应当是志得意满,威风八面的吧?
她忽然很想?任性一把,看?一眼他现在的模样。
可惜人潮太拥挤,她掀起帘子的一角只看?到密密麻麻的黑色盔甲,直到踏入熟悉的世子府,她一直没见到人。
全昇捋着胡须笑脸盈盈,说?道:“王妃娘娘,您带着小公子先行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