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陆钰脸上显出一抹异色。他?盯着宁锦婳,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怎么了?”
宁锦婳疑惑道,“对了,母亲这两日?病得厉害,怕带了病气过去,还没?来得及去看你宝儿弟弟,你若无?事可以去找他?顽,他?很可爱的。”
细算起来,从除夕到今日?,已?经三天没?见宝儿了,她?好想他?。想他?咯咯的笑,想他?软软的身子。
看着毫无?所觉的宁锦婳,陆钰慢吞吞道:“母亲竟然不知道么?”
今日?宋太医来瞧,确认了他?的想法,他?那个?“弟弟”心智不全,是?个?痴愚之?人!
他?可以保他?一辈子荣华富贵,但他?替他?分忧解难?
痴人说梦。
迎着宁锦婳疑惑的目光,他?思虑片刻,直言道:“母亲,宝儿弟弟身患痴哑之?症,您不要为难他?了。”
***
同样的夜晚,在离京城百里地的青州,寒风呼啸,百草尽折。
一队身穿铠甲的士兵走在山涧里,前有骑兵骑在高头大马上开路,后有腰间别刀的护卫在尾部断后,中间则是?衣衫褴褛的囚徒们,大的五六十?,小的六七岁,均佝偻着身躯,步履蹒跚。
“大人,太晚了,我们就在此歇息一晚吧。”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仿佛一堆枯木里点燃了火星儿,瞬间燎遍原野。
“是?啊,是?啊,都走了一天了!”
“饿得走不动了啊!”
“停下来喝口水也好。”
“……”
一阵哀嚎声中,领头的官差重?重?皱了皱眉,手?中的鞭子一扬——“安静!”
官差阔脸大耳,肤色黝黑,不仅看起来凶神?恶煞,手?中的鞭子更是?不饶人,不少人在他?手?里吃过亏,一鞭子过后,嘈杂声渐小了。
他?抬头望天,命令道:“继续走,走出这道夹峰再停。”
他?也没?想到这道夹峰这么长,从黄昏走到夜晚,眼看就要出去了,却一直走不到尽头,真是?邪门了!
可这话一出,不仅囚犯们怨声载道,连押送的官兵也一阵骚动,小声发着牢骚。
另外有官差劝道:“林大人,今天走了一天,兄弟们也累了,今日?就到此吧。”
林庸是?押解这批犯人的头头,早年上过战场,曾得封一个?千户的名头,苦于为人刚直,不懂钻营讨好,才被发配来做这押解的苦差事。
他?闻言不为所动,指着上空的悬崖峭壁,道:“此地危险,若有人在此偷袭,对方可以一胜十?,我等?毫无?还手?之?力。”
“呦呵,林大人,这里可不是?战场,说句不好听点的,我们一群虾兵蟹将,谁吃饱了撑的来偷袭我们?”
“你未免太杞人忧天了。”
说话的是?一个?百户,叫周启明。他?虽比林庸官职低一级,但胜在处事圆滑,在押解的一路上,比林庸这个?头头更得人心。
果然,他?一说话,不管囚犯还是?兵差都应声附和?,周启明趁机劝道:“林大人,此处离遂州还有一半路程,已?经折损三十?余人,若照你这么走,估计都得折在路上,我等?怎么交差?”
本就路途艰辛,又适逢冬季,一些老的、小的、弱的,病死在路上不足为奇,但毕竟流放不是?杀头,倘若来时上百人,最后只剩下几十?人,押解的官差也要问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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