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道理的话,确实是这样。《虚镜》第三次开机,用的几乎全是宋寒拿出来的那一千万,如果按投资比例算,这部电影的绝大部分收益都应该返还给宋寒。
不过,在座几人都知道宋寒是在开玩笑,便“哈哈”笑了几声。其中,秦淏乐得最欢,末了还说:“手下留情啊,寒哥,我上有老下有小,也得吃饭呢,你就别和那二傻子较真了。”
宋争白他一眼:“你哪来的‘小’。”
“豆豆啊,”秦淏理直气壮,“你知道它多能吃吗,一个月得花不少钱呢。”
豆豆是他家的狗,两岁半,性别公,纯种杜宾。
宋家两兄弟都知道豆豆的存在,听他这么说,宋寒笑而不语,宋争则撇撇嘴,将那句说过无数遍的吐槽再次甩给秦淏:“你就欺负小豆子不会说话吧,好好一烈性犬种,让你起了个这么弱鸡的名字,真没人性。”
“哪弱了,”秦淏回以白眼,“多可爱。”
宋争不再搭理他,一屁股坐在宋寒旁边,服软道:“还是算借的吧,放在以前,收益都给家里也没什么大不了,但现在我有老婆要养呢,兜里没钱可不行。”
“死小子。”宋寒不痛不痒地骂了他一句,当着许竟的面,他没说得太过分,想了想又问,“不讲亲情,单从一个经商者的角度,我还挺看好你们这部电影的,但是距离通映还有一段时间,变现没那么快,打通关系、多方做宣传都需要费用,你手里的钱还够花吗?”
宋争小鸡啄米般点头:“够呢,够呢。”
“不够就说,”宋寒笑道,“算我投资的。”
许竟坐在另一边,看着他们兄弟俩之间自然又轻松的交谈氛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中流露出羡慕。
没有外人,不再是需要应对公众的情况,宋争一改表面装出来的那种成熟,做鬼脸道:“放心吧,不会给你这个奸商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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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寒一向惯着他,自然不能让话茬掉在地上,便笑着接道:“谨言慎行啊,我可是给咱爸打工的,我是奸商,咱爸是什么?”
许竟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对话,听到宋家两兄弟调侃他们的父亲,再联想到上次去宋家的时候,见到宋庭聿是何种严肃模样,他不禁“噗嗤”笑了出来。
宋寒闻声侧过头看他,他赶忙开口说道:“抱歉,我只是听到你们聊这些,觉得……羡慕,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你们的笑声很有感染力,情不自禁的,我就跟着一起笑了。”
宋争突然意识到,说不清是凑巧还是刻意,许竟好像从未提起过自己的父亲。
来不及过多猜测,他揽住许竟的肩膀,说:“没事啊,羡慕什么,不都已经是一家人了嘛,我的就是你的。”
这话确实有说给宋寒听的成分,但也是带着一定真情实感的。
许竟接收到宋争的好意,对他感激一笑。
宋寒后面还有一堆工作行程,没法参与接下来的饭局等一系列活动,又和他们简单说了几句,便坐上他的专用商务车离开了首映会现场。
摄制组的负责人将秦淏叫走,去沟通确认首映会录像事宜。等他的背影远了,宋争握住许竟的手,想要再说点什么安慰的话,但又觉得毕竟人家没有明说自己的情况,过多表示可能会有些冒昧唐突,索性就只是轻轻捏了捏许竟的手心。
许竟回以微笑,避而不提刚才的事儿,向前看看,他说:“厉自宇还没有走。”
宋争顺着他的目光也找过去,瞧了一会儿说:“好像还没缓过劲儿来的样子。我去和他说几句话吧,至少今天他没给我掉链子,全程都非常配合,就这么把他放在这儿不理了,也不太好。”
许竟表示认同,不过腕子发力,拉住了宋争:“我去吧。”
“嗯?”
宋争微微一怔。
“他状态那么差,还愿意配合,咱们理应安慰几句,”许竟解释,“但你是alpha,又要考虑导演跟演员之间、已婚alpha和其他oga之间避嫌的问题,有些话从你这儿出去不合适,还是让同为oga的我去说吧。”
他说的这些,宋争没想到,也根本想不到这么全面。
听完许竟的话,宋争点点头,眼神中不由得多了几分依赖:“好,那你去吧,顺便以我老婆的身份夸他几句,把他的毛捋顺了。虽然已经说好了会配合,可我还是不能完全放心,你替我确认一下吧,以免出什么幺蛾子。”
不断有工作人员搬着东西,从前排座椅和台子中间的空地走过,厉自宇独自坐在第一排靠边的位置,帽檐压得很低,一声不吭,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竟走过去坐在他旁边,轻声说:“你还好吗?”
听见动静,厉自宇下意识抬头去看,表情中是不自觉的茫然。见是许竟,他又很快拉下脸,错开视线。
“有什么好不好的。”
他先是嘴硬,沉默半晌,又说:“为什么这么问?”
见此反应,许竟心里哭笑不得。
这小孩还真的是……
说他要强吧,他又不自爱,偏要把下巴搭在别人的灶台上吃饭。
可说他不知廉耻,又好像也不太准确——按照被包养的逻辑,应该觉得金主变心了没多大所谓才对。对方可以换人包养,他自己也可以换个金主,硬要在这种关系里谈感情,多伤钱啊。
可他明显伤心得要死要活,他对张盛付出的感情和精力,根本早就超出包养和被包养的关系了。
许竟缓缓叹了口气,组织半天语言,才说:“和男朋友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