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宋庭聿鄙夷道:“倒算是个懂事的。行了,你也好认清,他们这种唯利是图的人嘴脸究竟如何,都不用施压,略行恩惠,便知道该怎么去做了。看明白了么,对于他们来讲,什么情啊、爱啊,在利益面前统统不堪一击。”
说着,他从奚扬手里拿过文件袋,抽出里面的纸张,准备简单检查几眼。
哪知道这一看,两人直接傻了。
最后那页,除去原有的属于宋庭聿的图章和签名,别无他物,受转让方仍然是空着的。
听到宋庭聿这么说许竟,宋争更不高兴了,驳嘴道:“都如你们的愿了,也没讨价还价,就别没完没了地挖苦人家了吧,干嘛张口闭口‘他们这种人’,目的已经达成,讲话大可不必那么难听。”
“这……”
奚扬顾不上理会宋争的振振有词,眉头紧锁,他心中瞬时闪过许多种可能。
不签字?许竟想干嘛?
没看上这间小公司,觉得钱数不够?还是憋着什么别的坏,另有条件要拿出来跟他们谈?
又或者……油盐不进,仗着已经结婚了,受法律保护,死赖着宋争不肯放手?
宋庭聿的推猜和奚扬差不离,两人赶紧将合同翻回首页,求证所想。
“哗啦”几声响动,宋争的名字赫然跃于纸上。
他抬头问宋争:“你们俩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宋争一头雾水,“他也没和我商量啊,就让我顺带拿过来,还说中途不准打开看的,怎么了?”
经过许竟这样一填写,争先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转让一事就由赠与外人变为家族内部消化,性质也简单了,成了父亲把部分产业交给儿子来打理。
奚扬怀疑道:“他都怎么和你说的,一五一十告诉我们。”
“我都告诉完了啊,”提起此事,宋争又像个瘪了的气球一般,恹恹道,“到期离婚。许竟说了,让你俩放心,他绝不会纠缠,难道这样的结果,你们还不满意吗?”
“就这些,他没说别的了?”
宋庭聿不相信。
宋争摇摇头:“没了。怎么,好处都拿完了,你觉得许竟会耍无赖吗?他不是那样的人……”
奚扬打断他的话:“你真的没看文件袋里的东西?”
“当然,”宋争无辜极了,“许竟不准,我不会惹他生气的。到底怎么了,你们为啥一副怀疑被我俩串通好了对付的架势?”
无须多言,奚扬调转了纸张方向,将合同首页展示给宋争。
人对自己的名字都会非常敏感,不论是听到还是看到。
宋争一眼就瞧明白了,表情也很是诧异。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反正,他说了答应你们,就一定会做到的,你俩不用担心!”
半晌,宋争甩出这几句话便转过身子,搓着发烫的脸皮飞快跑回楼上。
这段谈话耗时意外的短,回到房间,许竟还在浴室里泡澡。
宋争趴在床上,反复细品着许竟为什么不接受宋庭聿口中的“恩惠”,想来想去,只得出一个结论:许竟很有可能真的打算要接受他的追求了!
以他目前对许竟的了解来看,在这段关系之间,许竟越是追求平等、不想处于弱势,就代表着天平越向“同意”一侧倾斜。
随着心情愈发愉悦,宋争的思路也渐渐飘到了不正经的地方,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连冲水声都听不见了。
是以许竟收拾完出来,就看到他一副春天来了的蠢样子,脸上挂着傻了吧唧的笑容,盯着纯色的被单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睡哪里?”
懒得问他怎么了,怕又听见什么烧耳朵的答案,许竟便站到他面前,直截了当道。
“啊?”宋争回神,“啊!老规矩,你睡床上,我打地铺。”
许竟也不和他客气:“行。只是……不怕被你父母发现吗?”
宋争呲牙一笑:“没事,我把房间门反锁住就好了,再说他们也没功夫上来看吧,都被你搞蒙了,估计俩人正在自己屋里研究你的脑回路呢。”
许竟愣了片刻,说:“你看到合同内容了。”
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冤枉啊,”宋争撂下刚搬起的枕头,双手举作投降状,“我可没不听你的话,自己拿出来看,是我爸妈拎着那几张纸质问咱俩什么意思,我才知道,你没要那间公司。”
许竟似乎没打算追究,用毛巾擦了擦发梢滴落在后脖颈上的水。
宋争借机爬回床上:“为什么不要,能告诉我吗?”
“因为是不属于我的东西。”许竟言简意赅。
宋争没忍住,嘴快的毛病又犯了:“那……之前那些金主的钱呢,就能算是属于你的?”
还好许竟没生气,歪着头想了想,他说:“对啊,我凭本事赚的,怎么不能收。你父母给的不一样,咱俩不是说好了么,即便没有他们的阻拦,三个月一到,我也会和你离婚,为什么还要收以此作为条件的好处?”
宋争哑口无言,心里也知道不应该继续就“金主”这一话题延伸讨论了,免得自找不痛快。
更重要的是,还容易把许竟惹得不高兴了。
于是他老老实实地住嘴,翻身下床,去柜里找毯子。
不一会儿,他换了话题角度,又问:“既然没有我父母找你谈条件的前提,你也决定和我结束这段假的婚姻再商量以后,为什么还要花心思给我妈淘礼物?而且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搞到手,得费多少工夫啊……”
“没有很短,”许竟平静得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费了很多工夫,托了人情,也花了不少钱。从跟你签协议,得知以后会去到家里、见你的父母,我就着手准备这个礼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