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代表自己可以无休止地忍受下去!
李薇薇猛地甩开祈同手臂,一言不发径直离去,祈同有些意外,忍受了这么多年他的冷漠,她也有放手的一天。只是,不知为何,他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也许,自己本来就不适合爱情。
想到爱情,惠祈同不由自主地想到先前少女苍白的面庞,和她那句自言自语。
为什么,画在哭泣?
是啊,为什么呢?
惠祈同苦笑,答不出,也不想答出。奋力挤出拥堵的人群,他朝着李薇薇离开的方向追去。
“祈同,你怎么能这样?”母亲絮絮叨叨的声音让饭桌前的惠祈同如坐针毡,“薇薇有哪点不好,我真不明白你。”
“好了好了,这是他们年轻人的事,你就少说几句吧。”父亲倒是较开明,也不帮着母亲,只让自己好好思量,“祈同,感情这事,是你自己的,我们不强求你,但你也不要太随意了。如果不喜欢,就早点说出来,也免得伤了别人的心。”
惠祈同叹口气,放下筷子,不就是对李薇薇稍微淡漠了一下,平时也不过如此,都没见这么大的反应,怎么今儿,一个个都变成债主似的,自己倒成了大逆不道之人。
沉闷地点点头,惠祈同便上楼回房间去了。斜倚着窗口,看着高楼林立的都市,车水马龙的街道,步履匆匆的行人,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与自己格格不入。
月亮散发着清冷的光芒,没有星辰的夜空,显得格外孤独和寂寞,只留下大大的银盘,点缀着广袤的黑幕。惠祈同不自觉地拢了拢衣服,丝丝寒气,让他经不住战栗。对于未来,他看不到美好与希望,总是有一双看不见的手,牵制着他的脚步。
乳白色的窗帘轻轻飞起,划过一道道美丽的弧线,又安静地搭在窗台上,温柔似水,流淌着。月光皎洁地铺在地面上,如霜似雾,清幽雅淡。
桌上摊着一本纸页泛黄的旧书,其中一页被人小心地标注出来:
“《长相思》为南朝吴非道所著,画之所出,无据可考。但经数代流传,历经沧桑,亦有所毁。幸残存遗卷,不失精髓,为后人鉴之。”
《六朝古卷》关于这幅画的描述,与在美术展中看到的相差无几,可知早在前朝画卷已被毁大半。第一次看到《长相思》时,还是在一本刊物中的一角,简略的介绍,可见世人对毁弃的画卷并没有多大关注,只知它是古迹,因好好珍藏,而它所蕴含的,却是一概不知,可悲可叹!
惠祈同捋了捋短发,想要再细细研究,手机铃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工作。
“喂,您好!”惠祈同才要皱眉头,想快点结束这个电话,听到对方声音时却不由顿了顿,原本想好的说辞都闷在心中,“是的,教授,明天我会把研究的论文选题送过去的。恩,好的,知道了,再见。”
放下手机,祈同深深吸了口气,憋了眼静躺着的《六朝古卷》,一阵和风吹进,拂起轻薄的帘子,书页也随之微微颤动,欲翻过一页,终抗不过书轴的压制,又复安静下来。
修长而白皙的手抚过泛黄残破的书页,温柔地将书合上。又从旁边的书架中轻轻取出一本厚厚的书,《昭明文选》几个烫金大字,在静默的夜中,显得格外刺眼。随手将手机关闭,不经意间翻开书,然后停在其中一页。
一张照片,斜躺在书页之间,寂寞地歌唱着过往的岁月。
照片中的薇薇,快乐地笑着,飞扬的青春伴随着蓬勃的生机,肆意而张狂。而自己,也在微笑,温和的眼神中依旧带着点点疏离。只是,不及现在,这么遥远。樱花树下的少年和少女,洁净而又美丽,一生当中,最美好的回忆,莫过于此。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呢?
还是,一切本来就不断地变化着,只有自己,依然固执守着内心的孤寂?
窗外的月光依旧是那么的白,而在惠祈同眼中,这种月白,已慢慢接近于惨白。此刻的自己,置身高处,冰寒难胜。
所谓的宿命,可信,可不信,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或许,前世的确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迹,但今世的爱恋,却在这淡淡的忧伤中,绽放出一生一世的,芬芳。
——于默哲
小径红稀,犹若残血,芳草绿遍,遗存枯荣。春色明媚,遮不住冬寒,凉风轻拂,带不来温暖。
院落凄凉,哀声遍地。
“璃儿,璃儿!”白衣男子怀中,躺着一个娇小的身躯,男子的手,微微颤抖,连同他的声音,也冰寒至极。
“闻君……”女子面色惨白,偌大的眼睛再读不出神采,发黑的双唇,微微张开,想要说什么,却又不住喘气,声音终究弱了下去。
“璃儿,你再坚持一下,求求你了。”男子声音充满了悲伤与乞求,白色的衣服沾满了尘埃,在风中,肆意飞舞。
女子闭上了双眼,冰凉的小手反握着男子那双温暖的大手,似在安慰男子,只是她越来越冷的身体,透着死亡的气息。
“公子,”身后小厮跑了进来,垂手站住,“太子殿下来了。”
男子没有回头,他眼中,只剩下,怀中的少女。
“璃儿,如何?”身后,另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急急走进,身后的侍卫紧紧跟随。那男子停下,并不上前,却挥退众人,神色凄凉地问道。
“你还来做什么?难道亲眼看着璃儿死了,你才甘心?”白衣男子冷冷问道,不自觉地将怀中人越抱越紧,怕一不小心,就将她,弄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