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柚:“不是,我……”
“哎。”云深转了转微微酸胀的手臂,似是赶时间,笑意敛去几分,眉眼更显锋利,带着若有似无的压迫感,“我真得走了,有事以后再聊。”
他话音随意,却不容置喙,说完转身就走了,挺拔的背影被行李微微压弯,既坚韧,又萧条。
留温柚在原地,好不容易聚起的勇气溃不成军,心脏酸得像泡进了柠檬水里。
高考都结束了,他为什么连听她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温柚觉得这很荒谬。
后来才从云娆那儿得知,云爸爸生病住院,云深急着去医院陪护,陪护完了还得回家里的小餐馆帮忙,除此之外,他还给自己找了一大堆暑期临时工作,能多赚一分是一分。
云家很穷,早年云父给兄弟做担保,欠了一屁股债,仅凭云家那个小餐馆赚的钱,几十年都还不完。
云深毕业后,温柚的高中生活一如寻常,心无旁骛地读书考试,仿佛忘却了埋藏在心底的少女心事。
高考结束,温柚报了北城的大学。
北城的好大学数量最多,她去北城是大概率事件。
才不是因为什么人在北城。
然而,有些心思,像深埋在泥土里的生机,你可以忽视它,践踏它,但是压不住它在某一日破土而出。
云深大三那年,耗尽心血做了个很成功的创业项目,转手卖出三百多万。
这笔钱一部分还了家里的债,一部分开了新餐馆,还剩下一部分,留着给云娆出国留学用。
云家彻底摆脱了贫困,那几日恰逢云深生日,他家人都不在北城,温柚自告奋勇,买了个冰淇淋蛋糕,替云娆去A大给云深庆生。
来到他们专业的实验室,云深埋在数不清的设备和文件中,似乎又开始搞新项目,完全忘了生日这回事。
他又瘦了些,下巴冒出胡茬,实验室的冷光穿过细碎的额发,在眼窝投下浅浅阴影,衬得他眉眼轮廓极深刻。就连疲惫的样子,也很好看。
温柚长大了几岁,对他的忙碌司空见惯,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执著。
她体贴道:“学长没空吃蛋糕吧?这里暖气太热,我买的是冰淇淋蛋糕,有没有冰箱能放一下?”
“破实验室哪来的冰箱。“云深指了指窗外,”外面零下十几二十度,我们要冰的东西都放在窗台上。”
温柚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无奈地抱着蛋糕走到窗边,搁到了外面的窗台上。
实验室人多声杂,云深这人又素来不照顾女孩子心情,温柚等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提醒云深记得吃蛋糕,她就回自己学校了。
两人的学校离得很近,次日,温柚顶着寒风逛到A大,站在那栋实验楼下面,张望七楼的窗台。
他果然忘了那个蛋糕。
一周过去,蛋糕还在窗台上。
两周过去,蛋糕依然在。
……
温柚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什么,偏要日复一日地跑去确认,为自己的心灰意冷添砖加瓦。
将近一个月后,终于,她看到窗台上放蛋糕的地方空了。
温柚可耻地感到一丝高兴。
还有点莫名其妙的畅快,想象他发现那个蛋糕在窗外放了一个月时的表情,一定很诧异,很愧疚吧!
这天刚好下了雪,前面的草地上堆了个雪人。
温柚走近去观察雪人,目光往前一瞭,倏地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