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多了,抓紧啊!”邹胜叮嘱了一句,没等弋戈回答,冲她身后招手,“来来来,快点儿,记得发到各个班的课代表那里去。待会儿第二节还有那个九班的自习课,你帮我去盯着点哈,我另外有事儿!”
说完,邹胜冲弋戈和蒋寒衣点了个头,坐上他停在校门口的小电驴,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弋戈。”
身后有人轻轻地喊她一声,弋戈回头看见姚子奇抱着一大摞十六开的试卷,半张脸都被遮住。
她很久没见过他,虽然上次的气早被后来更多的糟心事挤得没了踪影,但忽然碰上,弋戈还是觉得有点尴尬。她打眼一扫,只觉得姚子奇似乎黑了很多。
她也忘了上前帮忙,就扯扯嘴角应了声,还是蒋寒衣上前,帮姚子奇卸了大半摞的分量。
“要帮忙吗,送到各个班去?”蒋寒衣问。
“哦哦不,不用了。”姚子奇忙摇头,明明是在和蒋寒衣说话,目光却不住往弋戈身上看,“也不算重,我挨个发就行了。你们赶紧去班上吧,快打铃了。”
蒋寒衣看了他一眼,也没再客气,“duang”的把那大半摞试卷给他压回去。姚子奇的胳膊上骤然被这么一压,承受不及,差点哼出声来,憋出硬伤。
弋戈像是没看到两人间这一出,目光无所谓地收回去,转身推着车去了自行车棚。
停好车往教学楼走的路上,蒋寒衣气喘吁吁地追上她,不自觉地拽住了她的手腕。
“等…等等我。”
“怎么这么慢?”弋戈随口问,同时轻轻扯自己的手腕,却没有扯开。
“我看他搬得够呛,帮他搬到一楼了。”蒋寒衣一边说,一边更强硬地攥着她,不肯松手,两人像在暗暗较劲一般。
弋戈和他拧了两秒,索性松了劲儿,像是气笑了,问:“干嘛呢?”
她的笑掠过他眼睛,蒋寒衣这才把手松开,盯着她眼睛,顿了顿,郑重地说:“对不起。”
弋戈瞬间敛去了笑容。她知道蒋寒衣要说什么,可她真的一个字也不想听。
“我知道我这几天特别不负责任,我想跟你道歉,想问你怎么样了,又不敢,怕你真的生我气,永远都不原谅我了。”
这个时间段,高三生匆匆忙忙,叼着包子往教室赶。只有他们俩静止在人潮中,蒋寒衣声音小而坚定,除了弋戈没人在听。
“但我还是要跟你道歉的,如果我当时拽住了银河,他不会跑出去,我应该更仔细点的。”
“不是你的错,银河那么大,他要跑起来,换作是我,我也拽不住的。”弋戈淡淡地说,“按你这么说,我就不该去你家蹭空调,然后银河就不会那个时候出门,什么都不会发生。”
蒋寒衣看着她,摇了摇头,“不是一回事儿,是我不够仔细,我要跟你道歉的。”
弋戈不说话了。
蒋寒衣见她微微抿唇的表情,就知道她并不想提这件事。她不想要谁道歉,也不想面对。只要不提,就可以不面对。
但他还是下定决心,说道:“弋戈,我知道你难过,但是我们可以一起面对。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去桃舟看银河,也可以一起去做流浪狗救助,或者……或者,如果你还想养狗的话,我也陪你一起。”
他知道这话是在揭弋戈的伤疤,大概会触她的逆鳞,就像星星这几天一被他抱就伸爪子挠他一样。可他更明白,问题发生了就要面对,想要一起走下去的人必须坦诚相待。沉默这几天连短信都不敢给她发对蒋寒衣来说已经够懦弱了,他不能再粉饰太平,他要面对。
他紧张地等待着弋戈的回答,却没想到,她只是愣了一下,便笑开了。笑得那样轻松自然,心无芥蒂。
“你想得也太远了吧?”弋戈笑他,“以后要干什么可以慢慢选,现在是不是得把高考过了再说?”
蒋寒衣被她问得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自然地将她的话理解成那个“高考之后”的约定,唇角扬起不敢确定的惊喜的弧度,“所以你,你不生我的气……”
“从来也没生过你的气。”弋戈说,“但你要是让我返校第一天就迟到的话,可能就会生气了。”
说着,她已经迈开腿疾步往前走,“赶紧的,今天早读不是还得听写吗!”
蒋寒衣在她身后笑了两声,追着她走去。
返校第四天就是模拟考试,弋戈略有一丝忐忑,做完理综卷子才缓缓放下心来。成绩出来,她还是年级第一,看上去状态居然比前几个月还更好一些。
离高考没剩几天,大家都紧绷着一根弦,关于弋戈的缺席和回归,连范阳和朱潇潇都没拨出空来多问。范阳最近刻苦到了拼命的程度,一天下来甚至听不到他说一句闲话了。听说夏梨也隔三差五地就去给他开小灶,虽然收效不算显著,但总算也在一点一点往上爬。朱潇潇也拿出了悬梁刺股的架势,唯一的闲情大概就是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和弋戈聊两句叶怀棠的事,很是受伤地说江湖险恶,人不可貌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