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要站得笔直,面色苍白异常。
沈要虽因着萧子窈的缘由,从军中调入帅府护卫,工资也翻了一番,可说到底,肩上只有一颗星,到底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二等兵。
却是这无足轻重的小兵卒子,一旦犯起冲来,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胆敢冲撞萧大帅与梁师长。
沈要嘶声道:“我不会把六小姐交给任何人!”
说罢,竟是直勾勾的盯住梁显世,毫不退让。
梁显世眯了眯眼睛,不怒反笑。
梁显世生得一双蟹眼,仿佛是一弯倒吊的月牙,眼下更露着几分下三白,直显得阴险狠辣。
他上上下下的睇了沈要几眼,唇边笑意叵测。
“这又是哪里来的小猫小狗?主子丢给你几块肉骨头,真就以为能够上得了饭桌了?”
话毕,那目光便如刀子一般,来来回回的剜了沈要无数下。
沈要沉着眸色,镇定自若。
一时间,气氛竟是焦灼得厉害,仿佛一触即。
萧大帅原是在座中倚着,这厢一见,即刻一摔茶杯,对沈要怒目而视。
“放肆!”
萧大帅横眉喝道,“反了!当真是反了!你以为自己救了子窈,腰板儿就硬起来了!简直是痴心妄想!”
“六小姐嫁到梁家,就等同于羊入虎口!”
沈要不管不顾的脱口而出。
“你、你——来人,把他拖下去,关入禁闭室!”
萧大帅怒极。
平日里,沈要总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性子虽冷淡了些,却是个恪尽职守的,除了萧子窈,旁人一概使唤不动他。
如此,沈要虽不讨喜,却很能够定心。
谁曾想,正是这一张漠然的面皮之下,竟暗藏了如此滚烫的一颗痴心。
眼下,沈要一门心思全然只想着萧子窈,好话歹话都说出了口,只怕梁显世兜不住面子,势要大动干戈。
这小子,简直是愚不可及,自讨苦吃!
果然,梁显世面色一沉,猛的一拍桌案,怒道:“区区一个小兵蛋子,也敢妄议我这堂堂的师长!以下犯上,论军纪,当惩鞭刑三十!”
话毕,便是一转头,点住一个卫兵,道,“还不去将鞭子取来!要关禁闭,也得是吃过了鞭子再关!”
梁显世与萧大帅本就形同水火,如今又插进来一个大不敬的沈要,于是当下,便逮住了这撒气的由头。
然,此事到底是沈要冲撞在先,他是帅府的人,倘若犯了事,便是帅府的管教不周。
萧大帅自知理亏,便是劝也劝不得的,只好将沈要痛打一遭。
卫兵即取来了鞭子,一拱手,直奉与萧大帅去。
萧大帅掂了掂手,这鞭子足有两只粗细,如一条幼蟒似的,又硬又重。
这一鞭子下去,非得将人打得皮开肉绽不可。
萧大帅此人,虽然军至司令,可到底是怀有一颗仁心的。
于情于理,沈要也算是萧子窈的救命恩人,倘若真将人打废,倒显得有几分恩将仇报了。
萧大帅心中有怒,亦然有愧。
于是,只有亲自动手,堪堪的捏住了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