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男孩的上身不着寸缕,被长长的银发胡乱地盖着。而此时他正不安地后退,在慌乱间露出了胸膛。
&esp;&esp;洁白如初雪的身体上布满鞭痕,甚至还有血珠挂在裂口之上。
&esp;&esp;这是一只被抓进虎穴的羔羊,被无情碾碎的珍珠。
&esp;&esp;少年还在愣神,男孩已经颤抖着浅色的长睫毛,低下了头。
&esp;&esp;但清澈的海水已经映进了少年心底。
&esp;&esp;“别怕,我,我只是在找人鱼……我不会伤害你的。”少年伸出手,贴在玻璃上。男孩缩在角落里,低着头不回应他。
&esp;&esp;“我叫屠渊……”少年轻声说,“我会——”
&esp;&esp;少年想说什么,但马戏团的老板走了进来。
&esp;&esp;少年被好声好气地请了出去,片刻后,帐篷中传来老板的怒骂,和踢踹玻璃的声音。帐篷外面,少年抱着小海蚌,良久地伫立在花园里,一直盯着玻璃箱所在的位置。
&esp;&esp;名叫屠渊的少年忘不了刚才的惊鸿一瞥,那名美丽动人又楚楚可怜的男孩如同大海,填满了他的双眼和心田。
&esp;&esp;“……我会,”屠渊低声说,“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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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1]:弥赛亚情结thessiahplex:一种精神状态,在这种状态下,一个人相信自己是弥赛亚或先知,并将通过宗教努力救赎人们。也可以表示一个人相信自己有责任拯救或帮助他人的一种心态。
&esp;&esp;感谢观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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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温柔
&esp;&esp;沧余觉得太阳穴很痛。
&esp;&esp;他抬手挡住眼睛,不让自己看光。他在昏暗里休整片刻,又慢慢地坐直了。
&esp;&esp;“那个把屠渊关在这里折磨的监狱长,”沧余问,“已经死了吗?”
&esp;&esp;“是的,”武岩毫不避讳地回答,“他死了,屠渊殿下亲手杀了他。”
&esp;&esp;沧余笑了,双眼变成了一对蓝色的小月牙。他总是这样,无论在什么样的环境里,他都能抓住那一点点令他愉快的信息,并且露出最无忧无虑的笑容。
&esp;&esp;屠渊的影子在灯下静静延伸,他想:多么纯粹而美好的存在。
&esp;&esp;“请不要觉得屠渊殿下残忍,沧余先生。”武岩还怕沧余对屠渊产生负面想法,“是死者罪有应得。”
&esp;&esp;武岩解释说:“那个监狱长和这世界上的很多人一样,拥有了一点点权力就将其滥用。他以为没有人会反抗,囚犯们迫不得已的服从成了他为所欲为的理由。他对灯塔里的每个人都手段残忍,他高高在上,拒绝与任何人平视。”
&esp;&esp;“他曾一度让屠渊殿下陷入绝望,屠渊殿下一直以来坚守的信条都被他打破了,那真的是一段黑暗的日子。”武岩对屠渊颔首,“当初您离开的时候,我还担心……”
&esp;&esp;话题蓦然僵住,武岩转而说:“不过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esp;&esp;沧余站起了身,深深地看着屠渊,认真地问:“你为什么会被关进这里?”
&esp;&esp;屠渊露出了一瞬间的悲伤,然后他垂下眼睫,说:“因为我弄丢了一条鱼,”他轻轻地扯动嘴角,“所以我被送进灯塔监狱,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事实上,直到此刻,我依然在接受惩罚。”
&esp;&esp;“所以,你的苦难之源就是那条鱼。”沧余抿了抿嘴,“这样看,你应该憎恨它。”
&esp;&esp;“不,”屠渊温和地纠正他,“是我的希望之源。”
&esp;&esp;沧余睁着一双明亮胜过夜星的眼睛,长久地注视着屠渊。
&esp;&esp;从遇见的那一刻到现在,沧余听到了太多有关屠渊的信息和传闻,来自屠渊的同僚,屠渊的敌人,屠渊的部下。他们眼中的屠渊充满智慧,洞察并玩弄人心。屠渊还很冷酷,他是那种会面带微笑杀死敌人的人,他喜欢心理折磨,狩猎时的无尽蛰伏对他来说是种享受。
&esp;&esp;但是在沧余看来,屠渊最大的特点是温柔。
&esp;&esp;并非滥情,而是独一无二的舒缓和纵容。
&esp;&esp;都给沧余一个人。
&esp;&esp;大部分时间,无论沧余说什么,做什么,屠渊都投以真诚和赞许的微笑,他看向沧余的目光永远深沉,仿佛在观赏某件珍宝。两个人有时也会将危险和暧昧混为一谈,可沧余从来没有过真正的落败,哪怕是在屠渊占据上风的时刻,沧余也只是觉得很有乐趣。
&esp;&esp;当然,屠渊的温柔也充满变数,沧余永远意料不到他的下一步。和屠渊在一起,沧余总是同时感到兴奋和疑惑。
&esp;&esp;所以啊,屠渊是无法拒绝的饵,明明看不透,却想要义无反顾地靠近。屠渊是峻拔的山,他是一个沧余从未接触过的世界,猛然出现,强势地拦住了沧余。
&esp;&esp;每次沧余抬头去看屠渊,都有种自己无法离开的错觉。
&esp;&esp;屠渊唤醒他,说:“小鱼?”
&esp;&esp;“原来你……”沧余想了想,轻声说,“还是个小可怜。”
&esp;&esp;说着,他踮起脚,够到了屠渊的发顶。他学着屠渊平时抚摸他的样子,轻轻地把屠渊的黑发揉乱一点。
&esp;&esp;“你带我来这里,告诉我这些,”沧余双手下滑,落在了屠渊肩头,“为什么?”
&esp;&esp;坦白自己痛苦的过去,这举动和将自己的心脏割剖没什么区别,完全不符合自然界的规律。
&esp;&esp;“这个问题,”屠渊拂开沧余的额发,俯首迫近了,说,“我想听你说,小鱼。”
&esp;&esp;沧余当即笑了起来,毫不犹豫地说:“因为我长得好看?”
&esp;&esp;屠渊愣了一下,也笑了。
&esp;&esp;武岩想要说什么,犹豫片刻,还是没有打断。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