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药袖:“……”
在大漠跑丢了已久的小马神奇地被白骨战马们带了回来。
李药袖抖着耳朵从帐中钻出去时吗,它正温顺地被沈檀梳理着鬃毛,乍然见到她更是欢快地哕哕直叫。
也不知它在沙漠中有了何等奇遇,不仅毫发无伤地带着行囊归来,甚至整匹马都膘肥体壮了一圈,原本瘦弱的四条腿现在修长有力,鬃毛飘逸光亮,双目如火,俨然有了神骏的雏形。
蹲在一旁的潘副将羡慕的眼泪从嘴角流了下来,掌心不住地搓来搓去:“好久没见到活马了,小袖小姐,你们这马卖不……吓!我的老天鹅,怎么是燕燕你啊!”
“……”刚循声走来看热闹的萧卓当场调头转身就要离开。
离开是不可能离开的,西北邙山的种种事暂时告一段落,也到了该分别的时候了。
潘副将沉重不已地唉了一声,依依不舍地看着沈檀他们收拾行李:“这就走了啊,咱大营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他用肩膀怼怼萧卓,“将军,你也不说两句留留莺莺……哦不,现在是燕燕小姐?”
将军不仅没留,还给他忠诚的副将一个毫不客气的一巴掌,让他哪里凉快到哪里去。
潘副将没跑去太远的地方凉快,而是悲悲切切地凑到正从沈檀手上接过东西的李子昂身旁:“李老弟啊,你这都要走了咋还卸包裹呢,这是啥?”
李子昂随手抛了抛圆鼓鼓的一团包裹,浑不在意道:“哦,我爹和他女人的骨灰坛子。”
“……”潘四心惊胆战地看着上上下下的包裹,颤巍巍地给他比了个大拇指,“老弟真乃当世大孝子,大孝子。”
“那可不是,”李子昂立刻找到知音,一把揽过潘四粗壮的肩膀连连诉苦,“潘兄,你可不知道我为了这两破罐子受了多少苦啊,早知道差点将命丢在这儿,我一早就‘劝’我那糟心弟弟干脆将这两把骨灰在平凉湖扬了。他动动脑子八成也会答应,反正人死如灯灭,埋哪不是埋,你说呢?”
潘四:“……”
出乎所有人意料,李子昂决定将他爹的骨灰埋在邙山脚下后暂时留在西北。他斗志满满地与沈檀道:“我原本以为我的剑法在当世不算登堂入室,也算小有所成。可这一路走过来,我才知道自己见识浅薄,剑法更是纸上谈兵。剑者,百兵之主也,当我将这片古战场上所有的金戈利器都打败,我就去找你们,再和你一决高下!”
沈檀懒散的眉眼浮现出一缕深深笑意,抬手接下李子昂击来的一掌:“那我就恭候李二公子指教了。”
被他抱上马头的李药袖不免怅然若失,招风耳耷拉下来,叨叨道:“到时候我们都不知道在哪里,怎么找过来嘛?”
李子昂嘿嘿笑道:“袖啊你放心!以你和沈兄的才能,到那时一定是声名远扬的一方豪侠!何愁找不到你们啊!”
“唔,这小子有前途,小嘴抹了蜜,将军你得学学,”潘副将点评道,“哎,将军,你不去说两句吗?”
萧卓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悲:“我……”
“表姐!”“我的小袖表姐!”闹了一夜的两青皮小鬼睡眼惺忪地扑过来,拉得老长的脖子围着高头大马上的小镇墓兽,“我们好不容易才见到表姐,表姐怎么就要走了呢?”
李药袖心中的伤感在这一刻达到顶峰,伸爪挨个摸摸他两的脑袋,叹气道:“因为表姐还不够强大到能保护好你们,甚至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再等等,等表姐修成盖世神功,就回来找你们与外公!”
两小鬼哭哭啼啼围着小镇墓兽,吵着闹着要与她一同出去。
最后等了又等的萧大将军忍无可忍一手拎起一个丢给一旁的潘副将:“有完没完,赶紧把这两货带走。”
被迫再度带娃的潘副将:歹毒!
“他们依靠王爷的魔气为生,不能离开大漠。”萧卓见李药袖有些怔然的看着被拎远的两小鬼,连忙解释道,“离开邙山范围没多久,他们就……活不下去了。”
他们生在邙山脚下,死在邙山脚下,或许只能等他们的祖父——镇北王彻底苏醒后才有机会离开这片束缚他们的大漠。
李药袖其实也隐约猜到了这一点,失落地点点头:“我知道,”她振奋起精神,“没关系,终有一天,我们一家人会团聚的!”
萧卓看着面前精神奕奕的银黑小兽,心中一暖,低声道:“是的,我们……”
“我们该走了,小袖。”
一道令萧卓深恶痛绝的声音蓦地打断了萧卓的话,面对萧将军几欲喷火的眼睛,沈檀懒洋洋地朝他笑了一笑:“这段时日多谢萧将军的照拂,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他朝萧卓潇洒地拱了一拱手,“有缘再见。”
谁他娘的要见你了!
如果不是当着李药袖的面,萧卓一句粗口差点绷了出来,他咔咔捏了捏指节,皮笑肉不笑道:“本将军还没送出一步呢,这就送君千里了?”
于是,热情好客的萧大将军看都不看对方脸色,硬生生地将他们几乎快送出了大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