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热水备好了。”
侍从端着木桶出来,朝着他行了一礼。
萧恹嗯了一声,将剩余的糕点赏给了他。
门关上,男人指骨分明的手撩开帘子,退下蟒袍。
垂帘晃动,水雾弥漫,让人看不真切,只依稀瞧见一片水汽中那健美流畅的线条。
随着一阵哗啦声,人已入了汤池。
水声不断传来,再出来时,男人湿漉漉的头随意披着,有水滴沿着梢滴在他的胸膛上,顺着劲瘦的腰腹濡湿亵衣,纯白的亵衣变成半透明,黏在身上,勾勒出六块线条分明的腹肌,人鱼线下,尺寸可观的……让人瞄一眼便脸红心跳。
男人赤着脚,浑身散着潮湿的水汽,整个人像是从水底爬出来的妖艳水鬼,俊美无俦。
待侍从进来给他绞干头,萧恹这才换了一身亵衣入睡。
也不知是不是今日林昭月在他面前话里话外的说柳依依一名呼呼的原因。
在梦里,他真的梦见白依依死了!
还是他亲手杀的。
梦境里,不见天日的地牢,恶臭的老鼠正在啃噬一个身体残缺的女人。
那女人缺了四肢,被铁链捆在一根铁柱上,她身上的污血和脓水混合着流出来,滴在地上出阵阵的恶臭味。
吱吱声伴随着骨骼被嚼碎的声音传来,肥硕的老鼠吊在她的身上啃食着她的皮肉、血骨。
女人的脸被划出新一道旧一道的伤痕,只能从那大概的轮廓中认出此人便是白依依。
她怒骂,声嘶力竭的嘶吼:
“萧恹,你以为你这么折磨我她就会回来吗?她早就死了!她被关冷宫的时候是我这一生最快活的时候,你知道吗?
我让人给她喂馊饭,不顺心了就捅她一刀,还在她面前仗杀她的婢女,她最心爱的狗,看着她痛苦,看着她痛不欲生,你不知道我有多快活!
她直到死都以为你爱的是我,你不是要为她报仇吗?有种你杀了我,有种你杀了我呀!”
“噗呲”的声音响起,一把锋利的匕自她胸口穿梭而过,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有血顺着匕滴在地上。
“嘀嗒”“嘀嗒”。
血滴声混着水滴声在耳边响起,隐隐传来女人猫儿似的叫声。
巨大的花瓣汤池里,池水粼粼,花瓣撒了一地。
“夫君,不|要|了。”
“昭昭乖,马上就好,别|咬|那|么|紧。”
男人说着,冷白温暖的指腹在她间穿梭,似是安抚又似是克制。
他一下一下的轻吻她的额头,眼里的情意能将人溺毙其中。
池水渐凉,冷得刺骨。
一片雪花滴在他的额上、眉眼处,不过一眨眼,怀中的人儿枯坐在草堆里,身体僵硬、冰冷,竟无一丝气息。
“昭昭,昭昭……”
男人颤抖着,手抖得根本抬不起来,他口中不断的呢喃着这两个字,眼神空洞、绝望。
一股腥黏的液体不住的从嗓子喷涌,从嘴角溢出,满头青丝不过须臾已成白,他想喊想叫,可是怎么也叫不出来。
巨大的悲伤的将他淹没,强烈的窒息感袭来,萧恹猛的从睡梦中惊醒。
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失去林昭月的痛苦让他喘不过气来,心如刀割。
缓了半晌,那颗心依旧砰砰的剧烈跳动。
箫恹掀开被子,喝了整整三杯凉茶才将心里的悲伤、痛苦、恐惧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