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咬着自己的唇,直到齿间尝出腥甜的味道,这个时候,陆闻川抬手捏住了他的两颊,迫使他松开齿关,侧过他的头来亲吻他。
“很痛吗?”
江昀清半靠在陆闻川怀里,很轻地摇了摇头。
浴室里的蒸汽有些窒闷,江昀清的每一次呼吸都好像变得很艰难,但陆闻川还是没有带他出去,只是更深入地亲吻他的双唇。
和陆闻川面对面时,江昀清终于忍不住发出声来,他用力地抱着陆闻川,叫陆闻川的名字,像很没安全感一样,迫切地需要对方的安抚和拥抱。
在这一方面,陆闻川从不吝啬,带着他退了一步,离开了冰冷的墙砖,然后扯过浴巾搭在江昀清的背上,抱着他回了房间。
卧室的温度要比浴室低很多,江昀清陷入柔软的被褥间,没觉出多少寒意,反倒被陆闻川的体温烘得更热。
他的思绪更混乱了,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乏累让他倍感头痛,黑暗里,陆闻川的轮廓也变得很有压迫感,他忍不住去拥抱,却听到陆闻川问:
“江昀清,你爱我吗?”
那一瞬间,江昀清忽然有种难言的伤感,他觉得陆闻川应该是察觉到了,他的无耻、卑劣,陆闻川全都知道。但陆闻川是一个很包容的人,所以从不拆穿,唯一在意的就只有江昀清爱没爱过他。
房间里沉默了很久,陆闻川没等到江昀清的回答,只吻到了江昀清眼角的水渍。
他抱得更紧了些,对江昀清说,“别难过,我不问了”,然后将人抱了起来,握住了江昀清的腰。
在今夜的最后一次沉浮中,江昀清漫无目的地回想了自己的最近几天,想了陆闻川送他的花,还有赵赫安对他说过的话。
自从赵赫安出现后,他没有一刻不想念陆闻川的怀抱。
赵赫安带来了回忆的残酷,他就把陆闻川当做自己的避难所,想陆闻川能够时刻陪伴,能够在他心情不佳时给他亲吻和拥抱。但陆闻川变得十分冷漠,他的冷落让江昀清望而却步。
不过好在,在今夜的最后几个小时里,江昀清还是等到了。陆闻川给了他比平时还要多的爱,却也戳破了两人之间的伪装。
江昀清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一个三心二意的混蛋,沉浸在陆闻川给他编织的幻觉里,一边享受,一边辜负。
上过床后,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变得更加亲密起来,反倒无形之中竖起了一堵厚重的墙。
对于那晚的事,两人避而不谈,就跟那间画室一样,成为了两人之间不可提及的禁忌点。
陆闻川依旧对他很好,只是在大伯又一次旁敲侧击给他介绍相亲对象时,直截了当地出了柜。
当时江昀清正和赵赫安从屋内出来,台阶下到一半,听到了院子里几人的对话。
孟识最先发现他,手肘悄悄戳了戳陆闻川,示意他转头去看。
视线相触的那一瞬间,气氛变得诡异又沉默。
赵赫安最先反应过来,完全不意外地冲着院子里的几个人笑了笑,对江昀清说了句“先走了”,而后便大步离开了院子。
江昀清看到对方离开的背影,不知怎么,忽然想到了和陆闻川上过床的第二天早上,在二楼的走廊里,和赵赫安碰过的那次面。
当时赵赫安盯着他领口没有遮严的吻痕看了很久,像是觉得很匪夷所思,搜肠刮肚地说了句:“我原以为……”
他话没说完,又释然般地笑了笑,说,“不过这样也好。”
以为什么?好在哪儿?赵赫安一概没提,江昀清却心知肚明。
对于陆闻川的取向问题,大伯有一万个不赞同,不过好在到最后他也没阻拦什么,只是提醒陆闻川老大不小,自己要有承担结果的能力,不要事情做过之后再后悔,而后便再也没提过相亲的话题。
陆闻川用一次出柜,换来了永远的清净。
十一月底的一天,任远挑了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进行了自己的第三十九次表白。
陆闻川没能帮他解决场地问题,只得临时帮他把民宿重新布置了一番,将气球、蜡烛,还有任远点名要的,类似于“不可思议遇见你”这种样式的情话标语装点满了整个院子。除此之外,他还按照任远的心愿,将对方订购的玫瑰花插满了院落,保证在表白的浪漫时刻能清楚地闻到玫瑰花的香气。
“他这次会成功吗?”
任远捧着花束站在烛光里忐忑等待的时候,江昀清低声问身边的陆闻川。
陆闻川回答说:“会。”
江昀清便又问:“那既然这次能成功,为什么之前还会失败那么多次呢?”
江昀清听说过任远屡败屡战的三十八次战绩,对他愈发肃然起敬,觉得被拒绝这么多次,还能义无反顾地喜欢一个人真的很有毅力,和任远平常万事不过心的态度很不一样。
此时陆闻川就站在旁边的银杏树下,从江昀清凑过来的那一刻就牵起了江昀清的手,他始终不肯放开,带着江昀清旁观了任远紧张的全程。
“之前没跟你提过。”陆闻川说,“任远对小孟是一见钟情,但小孟没有,她考虑得比较多,不相信无缘无故的爱情,所以一开始就拒绝了他,再加上任远的确太过散漫,小孟一直在很谨慎地考量他的态度。”
陆闻川:“虽然她做得没错,但也幸亏任远比较执着,已经快一年过去了,新鲜感还没过,到现在,这份爱终于不算无缘无故了。”
江昀清听着,觉得“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情”这一点说得非常之对,他一直都很想知道陆闻川为什么会喜欢他,为什么会跟他在一起,就像是好奇为什么明明当初只是见了一面,宋淮之就要追他一样,都是至今未解的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