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邦邦很好。大概是爸爸不好。”
“爸爸,你别难过。”
……
他疲倦地歪在沙发中的时候,邦邦会绕到他身上,用小手敲着他的背,说:爸爸,舒不舒服。
他晚上加班,邦邦半夜醒来,会赤着脚跑到他书房,推开门,说:爸爸,你要睡觉了。
邦邦在黑暗中长大,却居然活得还很明亮。有时候,看着一个小孩子在体恤他,他喉头总是发紧。
他不该出生,在他们还没法对他负责时。可是如果没有邦邦,他不晓得他没命的工作还有多少意义?
事业,事业真能给他多少成就吗?
等邦邦大了些,他把所有的空余时间留给他,带他去各地旅行,顺带治他的病。他爱他。但是,时间总还是少。
有时候保姆因故回家。他必须把门锁着,邦邦就一个人,与孤独相伴。
有次回家,他看到一个落寞小身影,坐在地上,与玩具说话。
“你是爸爸,你是妈妈,你是孩子。孩子要听爸爸妈妈的话。爸爸妈妈要跟孩子在一起。”
他时常觉得脆弱。
……
6
默言看着陆非凡离去。
门关上,一室的寂静。
可以不戴那个戒指,他无所谓。不过找一个保姆外加性工具吗?哪里没有这样的人。
她倒下去。却想他生病时依恋的目光,还有他给予她的吻。那样用力,仿佛倾尽一生。
然而,是不是只是她的幻觉?她那么心无旁骛,焉知所见所闻、所触所感不是自己心愿的描述?她的理智警觉地探出头。
她把被子轻轻卷上。蒙住脸。觉得呼吸困难。
他却又进了。站在门口,说:刚才只是气话。
她咬住内心的虚弱。咬住爬起来投身他怀抱的冲动。
“好好睡,别乱想。”他叹了口气。
她终于没有出来。这回,她的理智赢了。理智告诉她,尊严不该为情欲操纵。她是独立的能够承担自己的人。
她有时候非常孤决。踏着荆棘走到没有回路。
太重视自我的人往往有这样的迷执。在自我营造的茧里,抽身不能。那盘棋,或许迷得是她。离开他后,她一直下,一直下,下的时候想赢过他,其实不过是想要自己输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