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天晴了,雨移到了北京。
要么灿烂,要么倾盆。北京的气候要极端些。
默言坐在雨中,茫然。
雨是突然下起来的。一觉醒来的默言精神本来极好。一大早就去超市采购,她打算待会给陆非凡一个电话,晚上,她想他或许可以吃到她的美味。
买好菜,在附近的河边流连。因这河令她想起维也纳的多瑙河。她和陆非凡曾经坐船在河中飘。
多瑙河的颜色说不上来。她觉得是蓝,他非说是绿,还嘲笑她色盲。可她就觉得蓝,是那种单薄的蓝,因为在流动,所以人们总是误为绿色。
或许阳光灿烂的时候,他会首肯她的眼光。
河岸边到处是葡萄园,发酵的酒气有时候会顺着清淡的风蹭过来。
“好酒。”她嗅着。他又嘲笑她酒鬼。
或许到阳光灿烂的时候,他会发现在多瑙河边喝上一杯新鲜的葡萄酒是多么惬意。
“啊你在想什么?”她回头问。
“施特劳斯。不过我只知道《蓝色多瑙河》。”陆非凡又用德语说了一遍“蓝色多瑙河”。
船夫听到了。居然放起了这曲子。
“来吧。”陆非凡一欠身,他们两个人就在摇晃的船板上跳华尔兹。
说多滑稽就有多滑稽,说多快乐也有多快乐。
船夫摇着橹,好像也是圆舞曲的节奏。
默言微微笑了。这北京的破河与多瑙河真不能同日而语。治了臭,臭了治,不知几回,还怎么开奥运。
水面起了涟漪,她沉浸在往事中,不知道是下了雨。
手机在雨大时提醒了她。她接的时候,吓一跳,雨怎么下起来了。再看电话,是陆家的,他难道心有灵犀?
她喜滋滋喂一声。却听到邦邦的声音。
“默言。”稚嫩的语气里有一丝丝忧虑。
“哦。”她有点慌,因为她想自己或许在伤害他。他要质问,她不知道是不是说真话。小孩子不能欺骗,然而还承担不了真实。
“默言,你在德国吗?爸爸说你在。”
“我,刚刚回来。”
“你是不是想跟爸爸在一起?”
“……”默言浑身的血一下凝住。
“妈妈有次告诉我,你想和爸爸在一起。爸爸昨天也问我,要是有一天,爸爸妈妈分开怎么办?然后爸爸妈妈昨天晚上出去了。一直没回家——”
“默言,你跟我说过,爸爸妈妈应该跟孩子在一起。我不想爸爸妈妈分开。”
默言的良心狠狠踢了她一脚。踢的她胸口发闷。
“默言,我要跟别的孩子一样,有爸爸,也有妈妈。他们好好的,为什么要分开啊。”邦邦话里已经带着哭腔。
是啊,孩子的要求并不过分。他无助地落在这个世上,只不过要一份周全的爱而已。她有什么资格去剥夺。
她的心凉透了。
“邦邦。”她艰难地张口,“默言会劝你爸爸和妈妈和好。”
“哦,爸爸妈妈回来了。”邦邦或许听到开锁的声音,欢欣地挂了电话。
默言在雨中瓢泼。又一次,她忘了在下雨,雨还是这么大。因为她的心已经早早打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