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层次不够丰富吗?
完事后,她打电话给陆非凡。
那个女子接的,说:他还在睡。
“……”
默言沉默了下,说:叫醒他可以吗?
女子似乎在推他。默言看到他近在咫尺。她不陌生的睡颜下有沉酣的呼吸。他们在一起。一张床上。复习了以前的青春和欢爱。默言感到异常枯寂。
他接了。很含混的声音。睡得很好。
他的睡眠一直有问题,但是这回,睡得很好。往事的安抚力量。
“我。”她说。
“默言?”他听出了,语气有点讪讪。
“我要走了。你回来吧。跟倪灿一起。”
“你,我……”
“我说过的,我们可以随时撤出。我现在停止我的崇高。”她自以为幽默地笑了。一阵后又很酸涩。她只是无路可走了。屏住。
“不是如你想象。”
“默言,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她疯了一样收拾行李。就像收容自己分不明的情绪。决绝,哀婉,痛恨,留恋,混合在一起,冰凉蚀骨。
在准备走的时候,邦邦起床了,拿了本书赤着脚蹭蹭往楼下跑。
“默言默言,给我讲阿拉丁的神灯。”看到默言手中的箱子忽然怔住,“你,要走吗?”
默言勉强点点头,一把抱起他,放到沙发上,用手暖他的脚,说:凉不凉啊,你答应我不要赤脚。
“不凉嘛。”
“答应不答应。”默言轻轻挠着他的脚底板。邦邦踢着腿咯咯笑。而后张开双臂扑入默言怀抱。默言紧紧搂住那个柔软暖和的小身体,一股泪意从心底喷薄上来。她忍。
“默言,你怎么了吗?”邦邦有点不安。
默言深吸了口气,说:我炸了虾球。
“哦,虾球。”
“还有给爸爸准备了炒面。但或许会凉。我有点事要回去,你要把昨天的画画好。”
昨天,邦邦画的是:《我的一家》。独缺女主人。好像一句有意的谶语。
默言出去了。
上海的秋天。有金黄色的梧桐树。斑驳如伤口。天却很蓝,湛蓝,如婴儿的笑。
她回望那座褐色楼宇。这个秋天这座城市就这样淡出生命。
7
倪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