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开邦邦。他还有年少的债。他和灿,那种连在身体血肉中的含混的情感,根本没有办法抛开。
不是没想过离开灿。将她当妹妹。给她找一份平静。婚前就想过。可是,他知道不行。
有时候他做梦。梦到灿的母亲从高楼跳下来,蝴蝶一样轻盈。可是坠落的片刻又发出钝物一样沉重的轰鸣。
“啪”。
“啪。”
……
震得他脑袋疼。他凑近,却看到一张灿的脸。鲜血满溢。
下机后,直接回了公司。不久灿来电。
“你回来了?”
“恩。”
停顿了下,灿问:公事吗?声音有点犹豫,不久后说,不用回答了。
他也就没有回答。他知道她要逼问的话,他会说出真相。
之后,灿并没什么反应。只是经常性的落落寡欢。让他时不时的亏欠。
“灿,不要老呆在家里,想出去玩就玩,以前那帮太太——”
“哥,其实,我不想与她们在一起,只是以为你愿意。哥我总是,猜不透你的心意。”灿睁着大眼睛,无神地说。
之后他应酬,把灿带出去。一次,居然碰到以前灿交往过的煤矿老板。
那人看到灿眼光发直,握她的手久久不放。灿似也不以为意。目光甚至有点久别的光彩。
“你好吗?”她说。
“好好。”那人说。又看向陆非凡,说,“一直不知道你们是没有血缘的兄妹。听说结婚了。恭喜啊。”
陆非凡扭过头。灿说谢谢。
那天,陆非凡跟别人应酬的时候,透过人群,看到灿跟那人在一起聊天,居然可以看到久违的笑意。他想:她跟别人在一起未必如他想象的不愉快。他们究竟又为何卷在一起呢?
回去时,灿在车上说:胡宗耀以前对我也挺好的,我生气他哄着我,想要什么,哪怕月亮他也会想办法摘。
“你想说我对你不好。”
“哥跟别人是不一样的。我从来不比较。”灿看着他,眼圈有点红。他又一次觉得自己辜负她。
亏欠。
想骂人,为什么他的人生都是亏欠。
“哥,停下来,我想一个人走走。”灿忽然说。
他自然不会让她一个人走。找了块地停车,跟她一起走。
走一阵,想起来了,这条路,他们走过。两旁栽桂花树,秋天的时候,会有34路车从迷蒙的甜香中穿过。
以前他送她回校,就是坐34路到这里,然后共走一程,到校。秋天,银桂飘香,跟在他们后头,丝缕缠绕。走好久,仿佛还有。一如青春,懵懂无拘,走过了,发现留下痕迹。
“灿,这花真甜,像你身上的。”有次,他摘了一把,给她。
她深深闻一口,安静地笑。
“插在头上会不会好看。”他说。
她把花给他,他用一个发夹把花固定在鬓边。灿俏立在月光下,剪剪双眸,纯真妩媚。
他心满意足。不晓得这是不是叫美,只晓得这样的时刻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