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来越不了解自己,不了解自己的想法,自己隐藏在最深处的愿望。
马蹄声嗒嗒,将两侧的景色抛在身后,车儿晃悠悠的驶向前方,我靠在车椽上,一手拉着缰绳,粗糙的触感伴随着柔和的夏风吹走了所有的不快。车窗上的铜铃当当作响,在起伏的路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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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歌红颜醉卷二笙歌散后酒初醒
有人说过,购物欲望是女人生来就有的,我深以为然。当看到夏语夏雪这对姐妹将两位男士和一位伪男双手填的满满的,连我都无辜受害,提着大包小包的胭脂水粉时,感叹一声,人不可相貌,夏雪那丫头就不说了,她姐姐夏语竟也是个购物狂,雪芳斋的胭脂一口气买了十二色。
“颜色根本没多大差别,买那么多干嘛!”我嘟着嘴抱怨道。
身旁宫主大人以异样的眼神看着我,“那个你……也是女子么?”
“废话!”我横了她一眼,知道她指的是原本的我而非鱼汀,“你哪只眼看我不是女子了!”
“两只眼看都不是。”她一本正经回答。
“……”宫主大人,你一定是近视。
“你们在磨蹭什么啊,前面还有一个绣庄,去看看!”夏雪回头,后面两位男子一脸苦笑。
我和宫主大人走在最后,我换了只手拿胭脂,“你们今天有什么事?”
“见一个人。”她淡漠答道。
“谁?”
她扫了我一眼,“你这样子很像一个人。”
“谁啊?”
“清凉山庄里管饭的阿婆。”
“……”你不仅是近视,而且是高度近视。
一路吵吵闹闹,攸然偶尔回头时,四目相对,总觉得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满的情绪,欲言欲止。
哼,几日美人相伴,乐不思蜀了吧!这个时候才想起有我这么一号人,借机和我套近乎,拐着弯讨好美人?
门都没有!
云锦绣庄,门口进进出出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走进去,大厅陈放着一些当下最流行的布料,正对着的大桌上匹霓裳云锦平铺开来,彩蝶图案翩然欲飞。墙上的烟萝薄纱牡丹含香,门开时吹入的风将那薄纱轻轻托起,左右摇曳,上面的牡丹便如活了一般,似乎还能闻到那股清淡的香甜。
厅左右两侧六扇小门,左侧的四个房间分别陈放着一二三四几个等级的布料,右侧的两个门则是男女量身的房间。
许多女子皆从左侧的门笑吟吟出来,进右侧门量试身形。
“我们要最好的布料!”夏雪显然常来这里定做衣裳,和这里的老板娘很是熟悉。
“夏姑娘,我们这刚好有几款新的布料,里面请。”老板娘亲自带着我们进入一个房间,里面的锦绣布匹,琳琅满目,不可胜数。
夏家两姐妹不失时机地拉着攸然和陈子宁挑选布料,双双对对,女子垂眸痴笑,眉眼满是愉悦之情,男子身形潇洒,神情间挂着淡定之色。
好一对金童玉女,连上去打断他们似乎都成了一种罪过,一种打扰人间美景的粗俗举动。
“你不选么?”宫主大人问道,她的目光转向一旁色泽鲜艳的布料,鹅黄的,草绿的,粉红的,浅蓝的……十几种颜色摆满了一桌,夏雪和夏雨都对其中一匹嫩绿色的布料爱不释手。
那一抹绿微带着些黄色,像是柠檬上洒下浅蓝色的露珠,透过那些晶莹剔透才能看到那清浅的绿色,若夏日中树丛里的一缕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绿叶泻下,在微风中荡漾。
“很好看。”我点头,很适合她们俩,“你要不要选?那边有红色的布料哦!”
“那些布料还入不了本宫的眼,”宫主顺着我的指向瞥了一眼,嗤笑一声,“本宫衣裳自有人打理。”
切,不就是一枚有钱人,心中鄙视一小下,再抬头时却见夏语拿起一块白色的布料对着攸然比划。
她她她……在做什么?
那样的姿势,活脱脱一个贤惠温柔的妻子,再看看攸然,背对着我看不到表情,但不见他有任何拒绝的动作,任夏语比划。
怎么能这样!
我愤怒了,就算鱼汀百般拒绝嫁入皇室,但好歹也是个准太子妃。在未过门的妻子面前和别的女人打情骂俏,他要把我置于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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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歌红颜醉卷二笙歌散后酒初醒
挣扎着要不要上去狠狠发泄一下时,一块绯色布料倏地一声从身前擦过,挡住了夏语和攸然的身影。那块布停留在半空中没有坠下,望其源头,宫主大人正一手拽着布料,另一手手腕翻转,指尖如舞蝶翩飞,近身处的布料平若生宣,不见一丝褶皱,延伸到后边则是横立在空中不垂下。
好功夫!忍不住在心中喝彩,若要拜师学艺,定选她为师。习武时还有美人可以欣赏,想想都是一件令人无比享受的事。
“这块怎么样?”她问道。
不是说入不了眼么?我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又看看身前的布料,伸手触及,粗糙的手感犹如廉价的宣纸,还可见其上的线头。她的眼光还真是……
不过这样粗糙的布料竟也能放在上等布料之中?
“哦,这块不是出售布料,原是用来包裹那一匹布料的!”老板娘朝这边走来,陪笑着说道,手指向另一处。
侧眼望去,一抹清浅的灰色映在墙面上。
那灰色,没有任何花纹,最简单的一种色彩,用黑与白调配而成,随意中却带着几分道不明的潇洒,仿佛是黑夜与白昼交界处的阴影,有着夜的静谧,昼的鲜亮。几处褶子,或深或浅,窗口射入的光芒一旦触及便被打散开,于深处是烟灰色的深沉,于浅处是淡灰色的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