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瞧我这记性,忙忘了。”
“你上点儿心,别把事情给耽误了。”
“好好好,记心上了,这回准忘不了。”
地下车库的停车位离电梯厅不远,父子俩走过去,周景元坐上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笑老周:“什么事啊?你跟江叔神神秘秘地打暗号。”
“老江想让我牵牵线,让江恪跟景星见一见。”
“相亲?”周景元颇为意外,“依二姐的性子,不会见。”
“见不见看景星自己的意愿,我只是传话的。”周泽安没有掺和小辈恋爱婚姻的习惯,只是老伙计相托,他又确实欣赏江恪,所以才愿意帮忙中间牵线,对景星来说多一个选项不是坏事。
周景元被老周的行事方式逗笑:“敢情您一直拿‘你催你的,我做我的’对付江叔啊!”
周泽安笑:“难道你们姐弟俩愿意我来乱点一套鸳鸯谱?”
送到眼面前来的溜须拍马好机会,周景元哪能错过:“要论开明,没人比得过您。”
“你妈妈呢?”
“您连这也要分老婆啊?”周景元笑老周,转动方向盘,开出了停车位。
周泽安轻轻松松地靠着,玩笑道:“分不分另说,我就想听听看。”
“要论开明,没人比得过我们家。”周景元谁也不得罪,得意地问老周邀功,“怎么样?绝对一碗水端平。”
车从出口驶出,刚一见天,倾盆大雨瞬间模糊视线。即便周景元将雨刮器扭到最高频率,仍是被暴雨扑了前挡。
“入秋了还能下这么大的雨?”周景元印象里的秋天可是温温柔柔的,最多细雨绵绵,哪像今天的暴雨跟下山猛虎似的,叫人措手不及。
周泽安出门时告诉周景元降温了,可儿子没理他,这会儿正好借机说一嘴:“提醒你该换厚衣服了。”
周景元笑:“跟您一样,见风就穿羊毛衫?”
“一场秋雨一场凉。别看不起羊毛衫,感冒生病那天你就知道它的好了。”
周景元还没到一味依赖羊毛衫的年纪,自然体会不到它的好。不过,他没有再反驳周泽安,因为他终归有一天会到那个年纪,至少为自己留一线退路到那日。
周景元的手机振动起来,周泽安看他暂时没法分神,从置物格中取出,帮忙看了一眼,道:“景文打的。”
周景元分神一瞥:“您接一下。”
周泽安按下接听键,一边通话,一边转述给周景元听:“景文说他看见一幢很有特色的小楼正在招租,问你要不要去看看?”
“现在吗?”周景元问。
“他刚打电话联系了房东,人一会儿就到。”
“让大哥把地址发给我。”周景元立马决定顶着暴雨过去瞧一眼。
周景文跟商场谈完下月的节庆营销活动后原本是回家的,路上接了一个电话害他拐错一个路口,误入一条小街。街两旁小叶樟长得茂盛,即使下雨天也毫无秋天的萧瑟之相,反倒是另一派别样的景致。小楼就在街道中段,在一片起伏的老式楼栋之间,紧紧挨着左邻右舍的建筑,灰色砖砌的一幢小楼显得独特又别致。
周景元在街边停车,隔着窗玻璃和雨帘,只一眼便明白了大哥相中它的原因。
两层高的灰砖小楼被左右挤在中间,并不小气逼仄,一种内秀的规整。布上两级矮石阶是一片巴掌大的小院,墙边一株黄了半树扇叶的银杏正在雨中摇曳。穿过黑漆铁门,内里上下两层以钢梯相连,周景元以脚为尺大致量了量,问正在跟周景文说话的房东:“约莫一百平?”
“差不多,加上小院有一百出头。”房东答。
从门洞、落地窗和二楼玻璃窗看出去,每一眼都是不同的景色,周景元越看越满意。从二楼下来,周景文看他一眼,兄弟俩短短一个眼神,各自心领神会。
要论城府心机,周景元远远不如周景文,他一个直肠子很容易透底。周景文慢慢跟房东聊,从房屋年代到改装条件,方方面面摸清了才开始慢慢往价格上走。
周泽安到处转了一圈回来,在窗户边站着,压低声音问周景元:“想拿这里来做你之前说的手工定制展示店?”
周景元警惕地回头瞟一眼,房东跟大哥聊得火热,完全没注意他们这边,他方才放心地“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