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昳弯腰从水果篮里拣出个梨,打趣他:“小周总好大的官威。”
“狐假虎威的威。”周景元倚着门笑。
觉得一个梨不够,梁昳又挑了一个橙子,放到水下冲干净,直接靠着水槽削皮。
“谁吃橙子?谁吃梨?”周景元看她转着圈把橙子皮削下来,果皮长长地垂落下来。
梁昳停下刀,一条没有断过的果皮弯弯绕绕地堆在台上。
“都吃,削好了分。”她开始仔仔细细地撕橘皮下的那层白皮。
“梨怎么分呀?”
“削了皮切小块啊。”梁昳把橙子一瓣一瓣掰下来装水果盘里,留出半边空位给梨子,“放一起。”
“梨不能分。”周景元跨一步,洗好的那个梨被他抢到手里。
梁昳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大跳,而后笑道:“你不像是信‘分梨要分离’的人。”
“我信。”周景元根本不给她任何怀疑自己的可能,直接就着整梨咬一口,“在一起第一天就要‘分梨’太不吉利了。”
梁昳失笑,捏着橙瓣问他:“橙子呢?”
“生意人最喜欢‘分成’,好意头。”周景元低头,就着她的手将橙子衔进嘴里。
梁昳没想到他会来咬橙子,猝不及防,指尖被他的嘴唇贴上。柔软的,带着呼吸的温热,如同羽毛轻轻拂过。
周景元囫囵嚼几下咽了橙子,看着梁昳,一脸得逞的笑。
所有的情侣,即使有些后来成为怨侣,大抵都拥有过浓情蜜意的时刻。就像冯美茹和梁家川,也曾有情饮水饱。
梁昳捻了捻手指,下意识叫他:“周景元——”
“嗯?”
“如果有一天不喜欢了,不要三心二意,不要恶语相向,我们好聚好……”话被生生打断,打断她话的不是话,而是人。
活生生的人将她实实在在箍住,用刚刚衔过橙瓣的嘴唇堵住她的口,也叫她话不成句。
远远超越方才不小心触碰的更真实的吻,勾住她的唇舌,也勾住她的心魂。昏昏蒙蒙间,梁昳尝到甜,也闻到香,可能是梨子或者橙子。她分不清,也来不及分清,闭上眼,由得有人存心不让她清明。
反倒是始作俑者在若即若离的空隙,清楚明白地讨伐她:“没有你这样的,第一天就给我下咒。”
“我说真……”连字带呼吸被含住,她的声音也一并被吞下。
早知道她要说些煞风景的话,就不该给她张嘴的机会。
为了方便洗菜,原房主特意在水槽上方吊了顶灯。暖黄的灯光被人挡住,乌金一般沉下去。
周景元的吻是热的,声音是滚烫的:“不会有那一天。”
周景元撤离半寸,目光锁住迷蒙睁眼的人。有不有那一天,没人当真去争辩。只有暗暗的影绰绰浮动,像水上的浮萍,一悠一悠。
如同此刻,一双人的心情。
甜言蜜语果然动听,梁昳隔天早上醒来时还在回味周景元的话。头一晚坦然面对的劲儿过了,这会儿一个人待着反而觉得难为情了。她翻身把脸压在枕头上,绷起脚尖使劲在床上弹几下,发出“咚咚咚”的闷响,像极了她此刻既雀跃又努力让自己镇定克制的心情。
梁昳把手伸到枕头下摸出手机,佳雯的信息落在乱七八糟的群消息下面。她划到佳雯那一栏,点出对话框——
佳雯:“昨天聊得怎么样?你俩没吵起来吧?”
梁昳:“在一起了。”
佳雯:“!!!!!!”
紧接着,电话就拨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