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娇埋怨完就后悔了。她怕老板真的生气,毕竟自己的脾气冲着他去毫无道理,从前冤有头债有主(……),她理直气壮地觉得没一次冤枉过他,可现在不一样。
欠打的人是她的二哥,何况王爷还极有诚意地送来她喜欢的衣料……年娇偷偷瞥了眼四爷,发现他眉目变得舒展,依旧一副为十三弟高兴的模样,松了一口气,胆儿顿时肥了。
她把芙蓉虾搂到面前,又把白灼小青菜往四爷面前推了推:“我把我第三喜欢的菜肴留给爷享用。”
四爷:“……”
等苏培盛端着饭回来,入眼便是年娇鼻尖红红捂着嘴的模样,他也不敢猜测两位主子之间发生了什么,迅速地呈上瓷碗,又迅速地告退了。
再没眼色地留下,是等着年侧福晋给他递纸条不成?
这厢,雍亲王觉得年侧福晋乃天下第一得寸进尺之人,那厢,十三爷一回到府中,便去寻了十三福晋。
十三福晋兆佳氏正给刚满半岁的女儿缝小衣裳,见他跨进门槛,欣喜地站了起来:“爷回来了。”
不等男人回话,十三福晋低声道:“明儿我也过去一趟,向四嫂与小四嫂谢恩……”
十三爷看着自家妻子,鲜红的心一跳一跳,流动着汩汩的温热。
他握住她的手:“四哥去信给了年知府,想必改日就有回音了。”
十三福晋被接二连三的好消息惊得回不过神,十三爷紧接着叮嘱她道:“改日再有年节,或是年侧福晋过生辰,我们府的礼单要再加一成。”
再多了,他也实在相形见绌,如今府上入不敷出,全凭四哥和妹妹们救济,这一成已是极限了。
十三福晋明艳地笑了起来:“我省得的。”
而今胤祥的双腿有了痊愈的希望,就算过得苦,日子也有了盼头。十三福晋连忙准备起明天拜访的礼物,等到翌日一早,便乘轿往雍王府去。
福晋乌拉那拉氏亲自出迎接待:“有什么事,吩咐下人跑一趟就好,何必叫自己劳累?”
十三福晋道:“四嫂这是什么话。我们爷腿疮有治,难道不值得我上门一回么?”
福晋闻言,也是真心实意为她高兴:“十三弟的事,年妹妹昨晚都同我说了……”
两人边说着话,边相携往正院走,无需福晋提醒,秋嬷嬷便悄声无息地准备好厚三成的回礼,指挥管事往十三福晋的车马上搬。
十三福晋面上止不住的笑意,聊着聊着,忽而压低声音:“四嫂,年侧福晋是个什么样的人?”
自从闹出了独宠风波,不仅是她,众多皇子福晋、宗室福晋都对年娇很是好奇。只是十三福晋问这个没有别的意思,只为更好地了解年娇的爱好,以方便日后送礼。
福晋想了想:“是个又纯又憨的人,我们爷不喜欢才是怪事。”
随即叹了一声:“可惜了。”
也不知道她在可惜什么,十三福晋:“?”
正当十三福晋拜访雍亲王府的时候,朝堂发生了一件大事。
十四爷面色铁青,八爷闭着眼轻叹,他们尚未来得及动手,谋算便落了空——
盘踞川藏的土番头子斡伟罗都逐渐不安分起来,皇上命四川巡抚年羹尧回京述职,同时下旨让雍亲王胤禛重领户部,筹措军饷,以便分拨给六部中的兵部!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风雨欲来,一场兵事近在眼前。
圣旨下发,年羹尧破格领兵已成定局。十四再怎么不甘,也没料到老爷子发旨竟是如此迅速,这才过去了多久?
他当即找上八爷:“八哥!”
八爷目光幽冷,半晌开口:“尘埃尚且未定,十四弟稍安勿躁。”
十四爷紧憋的一口气,稍稍松出来了一些,却也知道八爷之所以如此,被四爷刺激到的可能性远远大过想要扶持他的决心。
他咬起牙关,随即冷冷地想,只要结果殊途同归,过程是不是他想要的,又有什么关系?
提早接到密旨的年羹尧当即整理行囊,快马加鞭地回京。
四爷忙得更加脚不沾地,唯有挤出片刻的时间,才能前往栖桃院与年侧福晋用膳,但也不过是寥寥两顿而已。
过了两日,他冒着小雨从宫中出来,手上拿着一封刷漆的密信,脚步一拐,利落地上了马,转身往雍亲王府行去。
年希尧那边,想必也有了消息……四爷一边思虑,一边大步往栖桃院走,抬起眼,就见年娇远远地站在院前,满面不高兴地盯着他。
四爷抿了抿唇,不等年娇开口,他平静地出声:“你二哥的信。”
年娇鼻子皱了起来,狐疑地望了他一眼,终是走上前,垂头抽过老板手中的信,转身,回院,“砰”地一声关上门。
四爷:“……”
苏培盛大气不敢喘上一声,发现自家王爷就像脚步生了根似的,不走了。
另一边,年娇迫不及待地拆开信,精致的面颊带了冷笑。
谁知年羹尧头一句话便是:“四川有个大案给我设套。”
年娇当即不冷笑了,一颗心高高地提了起来。她一目十行地往下看,年羹尧紧接着写道:“我逃过了,只是回京述职的路上,又有人算计于我。”
“计谋一环接着一环,专为引诱我犯错,让我变得高傲、自大……”
年娇脸色一白。
她担心自己最不愿见到的事情发生了,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这才继续看下去。
谁知年羹尧换了一种语气,颇为幽怨地写:“爷为让自家妹妹在外谦逊低调,自己都快变得谨小慎微。莫说天雷地火,一丁点风吹草动就能让我缩回地洞,他们也不想想,自古狡兔三窟,爷怎么可能入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