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几乎痛的无法呼吸。
在站台等出租车的霎那,容沫的背挺得直直的,眼睛亦是目不转睛的看向前面,她只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只要是看到那栋病房大楼,眼里的泪水便像是要肆意而流。
从没有如此一刻那么盼望出租车而来,像是在急于等待拯救自己的救世主出现,她的迫切简直要逾越她急促的呼吸,远远的看着一辆出租车向这儿驶来,她连忙伸手,等待那车驶向她的方向。
可是半途中,车便被另一个人拦下,最终唔得一声,化为她眼前的一缕烟尘。
无可抑制的失望奔涌而来,容沫低头,紧紧的看着自己的脚面。耳边却响起了喇叭声音,倏然抬头,却见一个七十多岁模样的老者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目不转睛的看她,“你……是不是容启泽的女儿?”
容沫猛地一怔,随即木然点头。
“上车吧。”老者微笑的看她,“去哪里,我载你一程。”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上了车,来不及收敛心中伤感的情绪,老者便回头看她,“你这丫头和你父亲不仅是一样的模样儿,连脾性都是一样儿的。”
“您认识我父亲?”容沫惊讶,在这n市中,认识父亲的人应该极少极少,容启泽又不是大明星,也没有家财万贯,况且死的也早,所以在大街上碰到一个说是不是容启泽女儿的人,容沫只觉得惊诧之极。
“当然。”老者继续微笑,“你这孩子,现在才想起来问,就不怕我是个坏人拐了你?”
还不等容沫回答,他又自问自答,“果真随容启泽,真是越看越像,你父亲也是直肠子,少有的好人呐。”
“您怎么认出我来的?”容沫依然惊讶,“您是谁?”
“我是谁你过会儿就知道了。”老者颇为神秘的勾勾唇角,眉宇间的皱纹随着欢跃的心情微微泛起涟漪,“交通花园是吧,我好久也没去你家了,正好去看看你妈。”
听闻这些,容沫干脆垂头不语,这人应该是爸爸与妈妈的老相识,既然对家里的事情了解的这么清楚,干脆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到了家,袁月看到她回家,似是吓了一跳,“你回来了?”
容沫扯扯嘴角,“是啊,妈,”她微微退后一步,“妈,我带了一位伯伯回来。”
老者稍后进入房间,在触及到老者面庞的一瞬间,袁月惊得瞪大了眼睛,“周大夫!”
“袁月。”他笑呵呵的迈进一步,“身体可好?”
“好,好!”袁月似乎很激动,连连点头,“周大夫,我只是试着给你打了个电话,没想到你还真在n城啊。”
“原本是不在的。”周大夫坐在沙发上皱了皱眉,“可是巧得很,我这孙女要到一四六实习,我便把她朝这边送了过来,那个手机号码要给她用的,这不赶巧儿,刚刚重新开通,便接到了你的电话。”
“出门就更巧了,我们正要走,便在医院门口看到了你女儿,当时还不大敢确认,但是仔细看看,确实像老容……便问了问,”周大夫再次看了看容沫,仿佛仍然掩不住内心的兴奋,猛地一拍大腿,“没想到,还真是!”
“对了,你给我打电话让我帮着看谁来着?”周大夫微微倾身,“咱虽然不在一四六了,可还有学生在,这不,孙女也在,这些情分还是能当得起的。”
“是我女儿的朋友,叫……”
“妈!”袁月尚未说完,便被容沫打断,“他出院了。”
“出院了?”
“周伯伯,是这样的。”容沫转身,对着周大夫莞尔一笑,“我有个同学在一四六住院,原本我妈想让你帮忙看看的,但是今儿个人家出院了,回了c城,所以,”容沫顿了一顿,似是又想起刚才的别离,“就不用麻烦您了。”
“哦。”周大夫略有所思的点点头,转而又看向容沫,“这孩子,怎么和老容一样外道,我们之间,还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妈,咱们搬家吧。”容沫在为周大夫沏茶的同时,突然抬头,“我今天看了看咱们这儿,污染太大了,而且噪声特别厉害,对您的心脏病也不好,咱们换个地方住吧?”
“你这孩子……”,袁月一愣,“怎么突然想这一出儿?”
“没什么突然的。”容沫勉力扯起嘴角,“这几日在医院呆的久了,只是觉得人生健康最重要,什么事情还是要为自己身体出发考虑才好。你说是吗,周伯伯?”
容沫转头看向周大夫,希望得到肯定。
“确实。”周大夫果真点头,“袁月啊,我当初不在这儿住,就是因为n城以工业起家,不管是空气还是水,都对养生无益。咱们老年人,尤其是得了病的,也该为自己想想……”
“可……”
“别可了。”容沫看着她,“妈,我就您一个最亲的人,您还不容许我为您多想想?若是有什么差池,那……”
“我想想去哪儿住。”容沫倚向沙发靠背,似是思索,“海涯?伊川?”
“去那么远?”
“这怕什么?”容沫驳道,“您的退休金也打到了银行卡里,到哪儿都能取,我的工作也不固定,在哪儿重启事业都是一样的,关键是要以后……”
“沫沫,你到底是为什么突然想要搬家?”袁月拽着女儿的胳膊,认真的看着女儿的眼睛,“这搬家可是大事情,反正周伯伯也不是外人,若是你说的合理,妈妈二话不说,随你迁徙。”
“妈,我不想呆在n城。”容沫顿了顿,语气突然低沉起来,她深深垂头,“我在这儿,就会想起不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