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喊得声音很大,但是裴戍没有回头。
周问川见此,抱着人又往前走了一大截。
宋初姀摇摇晃晃抓住男子肩膀,抬头,看到前方一人背对着他们。宽肩窄腰,手中长刀淌血,仿佛地狱里来的杀神。
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里,下唇被她无意识咬破,铁锈味儿在唇齿中漫延。
乱世里貌美的女人与擅长杀戮男人,不用猜都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主上,看属下给你带了谁回来!”周问川将人放下,兴奋道:“是城门前的那个女子。”
裴戍动作一顿,握着长刀的手青筋暴起,猛地转身,脸上面具泛起寒光。
“周问川,本君给你的粮饷是不是太多了!”
周问川一噎,觉得主上越来越会骂人了,这是变着法子说他吃饱了没事干。
他摸了摸后脑勺,试探:“那属下现在将人带下去?”
宋初姀浑身一颤。
她不知道带下去是什么意思,是将她杀了还是将她送给别的男人,总之不会好过。
她不想死,更不想被那些粗鲁的士兵轮番欺辱。
宋初姀咬牙,忍耐着恐惧抬眼,迎上男人冷漠的视线。
男人目光太冷,冷得她牙齿都在打颤,她却依旧强撑着没有避开。
眼眶渐渐红了,明亮的眸子浸满水光,端得一副人畜无害楚楚可怜的模样。
裴戍看着她,没说话,想冷笑,可良久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滚下去!”
不是对她,是对周问川。
周问川尴尬地挠了挠脸,猜测主上应该是要将人收了,于是讪讪退下。
大殿中只剩下两个活人,横七竖八的尸体躺在地上,血腥味冲天。
宋初姀看着眼前身姿高大的男子,他手中长刀寒光映在她的脸上,刺得眼睛生疼。
他脸上带着面具看不到模样,可看着她的眼神却让人不寒而栗。
裴戍垂眸看她,缩在角落里的女子身形纤细,鬓发长垂,水蓝色的裾裙将她腰身勾勒得极为优越,腰间环佩垂坠,上面的纹路与她头上的冠玉相得益彰。
只是她太瘦了,他光是站在这里,便能将她笼罩得彻底。他若是想杀她,一伸手,就能将她轻易折断。
他看得太久,也不出声,宋初姀便不敢动,只能揪住裙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看着本君。”裴戍开口,声音异常沙哑。
宋初姀长睫微颤,良久才鼻腔浓重,低声道:“郎君英武,妾不敢直视。”
听她这般回答,裴戍讥讽地笑了笑。
粗粝的大掌捏住她的下颚,沉默地打量她。
他目光从她微乱的发髻看到她精致的眉眼,最终落在她的红唇上。
这处,他曾碰过千百遍,手碰过,嘴也碰过。辗转反侧,耳鬓厮磨。
只是这张嘴太会骗人了,说的每句话都让他分不清是真心还是假意。
目光落在她手上的木镯上,裴戍眼中一片晦涩,那是他没来得及收回的东西。
他想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