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歪在床榻上,青橙轻轻伏在他胸前,拧开龙扣,才脱了外头的夹衣,皇帝忽而道:“夫人,我觉得好热。”青橙头也没抬,道:“脱了衣衫就舒服些,呆会我去叫人找两篓子冰砖……”话还没完,忽而一阵天翻地覆,未及反应,已被皇帝压在身下。
他嘴里还吐着酒味儿,嘟囔道:“不要冰块,有你就行了。”
因着出宫,怕天热,她穿的是一件青纱做的斜襟袍子,里头也没穿中衣。弘历往她脖子里拱去,他喝了酒,力大无穷,手上不知使了多少力气,总觉轻轻一扯,那扣子就啪啦啦全掉光了。
绸黄绣蔷薇的织锦兜衣显露,他几乎本能般将大掌揉拧上去。
青橙吃痛,往他臂膀拍了拍,道:“很疼啊。”
皇帝难得露出顽皮之色,戏谑笑道:“疼才舒服不是。”
他历经的女子无数,青橙需要什么,他心里最是清楚不过,便牟足了劲儿让她愉悦。在宫里头侍寝,周围总有无数的人在外头听着、瞧着,她总不敢大声,今儿倒放肆了一回。
虽是半夜,长春宫里却灯火辉明。皇后一连吐了数次,善柔率着宫人们候着,越发连打瞌睡的功夫也没有。到了天亮时分,好歹消停些,皇后却又饿了。厨房的人连忙生了火,给皇后做了两样糕点填肚,才吃了两块,又全吐了。
到了第二日,绿竹去厨房拿膳食,见厨子们皆是昏昏欲睡,仔细一问,先还无人敢说,后来使了两锭银子,方套出话来。
她连忙回屋禀告,道:“厨房的人说,皇后这些日吃什么吐什么,怕是胃出了毛病。”
顺嫔一听,豁然开朗,道:“不是胃有毛病,怕是有孕了。”
绿竹透出一丝疑虑,问:“有孕是大喜事,皇后怎么反要瞒着?”
顺嫔道:“怕是防着谁呢。”旋即又叮嘱,道:“此事切不可张扬,你我只当是不知道,绝不能跟别人说。”
绿竹见顺嫔郑重其事,忙应道:“奴婢知道。”
过了两三日,内务府的总管太监王进保领着数名宫女入长春宫禀事,皇后推病不见他,善柔站在阶上道:“无论你有何紧要事,都过一阵再说罢。”
王进保在善柔面前极为客气,他巴结道:“前儿冬菱去了辛者库,因着大选我一直没顾得及添人来,今儿特地送来几个妥善的姑姑请皇后娘娘择留。”
皇后有孕不足三月,胎像还未稳固,越少人知道越好,岂能在此时领进外人,善柔做主道:“你倒是好心,只是皇后娘娘病着,没得精神看,不如等过阵子病好了,再细细挑选。”
王进保见善柔执意如此,不敢再说,领命而退。
这日晴空澄碧,淡薄洁净的云朵如梳洗过得羽毛,随风缓缓舒卷。青橙亲自带着宫人在院子里摘了几箩筐的玫瑰,回到房里,一身湖蓝色绸衣汗湿半透,正要换下,海安却拿了件烟紫色贡缎窄衽箭袖上前,笑道:“刚才御前的人来通传,万岁爷让主子换了骑装去念恩堂说话。”
皇帝虽让青橙与自己同吃同住,青橙到底是不敢,还是住了后寝。
青橙松了发髻,编了一根粗辫子,重新穿戴过,往玻璃长镜前一照,觉得比穿着宫裙舒坦。忽而见绸帘子一翻,皇帝进来,他亦穿着绛色马蹄袖骑装,打量她片刻,笑意盈盈道:“很是英姿飒爽,倒有几分满族格格的架势。”又牵着她往外走,道:“可有学过骑马?”
海安见两人要出去,顶大的太阳,生怕青橙晒黑了,忙取了朱纽黑皮红缨帽,随侍左右。
青橙回道:“幼时在家中,曾经和哥哥骑马胡闹过。”
皇帝一笑,道:“你还有个哥哥?”
青橙如实回道:“两个。”
阳光直射在脸上,暖烘烘的发烫。
皇帝从海安手中拿过红缨帽,帮青橙戴上,道:“可有考取功名?”
青橙道:“母亲身子不好,二哥一直在家里照顾。”她原还想提简玉衡,可一张口,又觉三言两语实在讲述不清,便干脆隐去。
皇帝也未仔细计较,随口道:“等参加科举,朕给他谋个好官职。”
虽是在行宫,但御驾仪仗却半分不少,数十个宫人侍卫逶迤身后,打着九龙直柄黄盖伞,一径行至万树园。早有上虞备用处的大臣打点好一切,只见地广天阔,绿毯如茵,稀疏种着苍松、巨柏、古榆、老柳,犹如亲临蒙古草原。
皇帝举手轻轻一拍,就有御前侍卫牵来两匹枣红色的骏马,他拉住辔头,道:“敢自己上去么?”马蹄子忽然蹬了两蹬,青橙吓了大跳,“啊”的惊呼出声,扯住皇帝衣袖,惶然的往他身后缩去。
皇帝见此,由不得哈哈大笑起来,道:“还说你骑过,亏朕还信你。”
青橙受他取笑,绣拳锤在他肩上,转身作势要走,撒娇道:“叫你笑话我,我不骑了!”
皇帝一把将她抱住,低声下气道:“好,好,好,朕不笑话你了,都是朕不好。”唇角的笑容却是忍也忍不住的弥散开去。算上随扈巡逻的侍卫,里里外外总有上百号人,皇帝待銮仪卫的人向来没得好脸色,今儿如此,惊得众人连眼珠子都要掉了。
皇帝将青橙抱上马背,牵着马走了半圈,方翻身上马。他道:“两脚踩住马蹬,再握紧缰绳,往左走时就往左拉,往右走时就往右拉。腰要放松,随着马背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