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娘一愣,她心中其实也是不情愿的,只是自小父母的教育便让她知道,对待长辈只能顺从,却是怎么也下不得心去说几个孩子的不对,见到几个孩子如此倔强,一口酸涩闷在胸口,堵的她说不出话来。
方宇末瞧见方大娘的神情,不由得站起来道,“你们这几个孩子!你们祖母特地让你们四伯送了过冬的鞋子过来,心里记挂着你们,你们怎么这么不懂事?”
岑元俊却是道,“好吧,你们不想去,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若是说的有道理,我便会去告诉你们祖母,若是说的没道理,只是意气用事,那就要随我回去与你们祖母赔罪。”
大郎二郎只觉得憋屈,要说出个所以然来还真不行,岑子吟却是满腹的话要想说,一扭身子,便跑了开去,从后面绕到前厅来,大郎和二郎跟了上来。
走进客厅,岑子吟抬起头望着岑元俊的双眼道,“我不去,有三个道理!第一,他今日之事是有错还是没有错?若是有错,做长辈的是否该给晚辈以身作则,有错便认个错?有错便改过?第二,在我眼中,他从来就没尊重过我娘!四伯您过来还会恭恭敬敬的叫声我娘大嫂,我娘到了他面前,竟然是连杯茶都懒得奉的,既然长着为大,我也听说过长嫂如母,他即便不能跟我们这几个晚辈配个不是,也该跟我娘配个不是吧?他不尊重我娘,我为何要尊重他?第三,四伯你自问良心,你有无偏心?祖母做事有无偏心?这些道理你们该比我明白,为何从来没人为我娘说半句好话?说你们无辜被牵连,你们真无辜吗?想用些小恩小惠便将事情揭过,半点错处不认,没有这样的道理!往日姑且不论,今日之事断然没有就这样不了了之的道理,否则难保日后这样的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不要说什么我们富贵了,便不认这门亲戚的话,这个家你也瞧见了,不过如此而已,比起岑家的祖宅可差的远了!”
岑元俊皱眉道,“你要让你二伯与你们赔礼?”
岑子吟冷笑道,“我也不求他给我赔礼,我娘那一处是少不了的!否则,祖母我们会认,你这位四伯,乃至大姑母,小姑母,这扇大门随时为你们开启,不过,除非祭祖,否则有他的地方,我们绝不会再踏入半步!咱们家也请他非请勿入!”顿了顿道,“如今咱们家,家有恶犬,寻常人是来不得抓人去族审的。”说到这里,便决定要在家里真养上十只狗,还是那种一口能咬掉人脑袋的藏獒才行!
岑元俊有些恼怒的道,“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呢!”
岑子吟深深一躬,她有种感激涕零的感觉,这岑家人,总算有个愿意听她说话的了,也确实的听她把话说完了,虽然这人还是不够公道,可一家人哪儿来的那么多公道,人心还是长在左边的,可没长到胸口中央呀!
“四伯,我知道你也为难,毕竟咱们大房这四口人性子确实古怪了些,不受人待见也是正常,你和两位姑母能做到如此地步,说来也算得上仁至义尽了。我不怨你们偏心,只是希望能给大家一个缓冲的时间,将陈年的积怨淡忘了以后大家再多做走动,到时候你们才能用中庸的眼光来看待我们所做的一切,就像你现在不也还是怀疑我们到底有没有拿着祖传的东西去卖么?”
“我今天算是想明白了,有些东西是一日日的积累起来的,对错如今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不要一家人弄的像是仇人一般,那还真是一家人吗?亲亲的子孙相互间不共戴天,这才是对祖母最大的不孝吧?今日的事想必娘已经与你说了,你若是对娘说的话还有些不清楚,不妨去酒馆四处问问,旁人的话多听听,也免得偏听偏信,这样再来决定我今日所说的话到底对不对。”
岑元俊只觉得无话可说,他确实被岑子吟的一番话震住了,有些东西他明白,可惜远远没有岑子吟这个既是局中人,又是旁观者的看的明白,也没有一个女人家的细心去日日寻思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儿,回头想想,这个家的确是这么一步步走过来的,也许冷静一下是个好办法,不过,最让他惊奇的是,岑子吟,她才十岁呀?真的才十岁吗?
是这个家的繁乱让她这样早的成熟么?之前这孩子还是一直懵懂的,或者是摔的那一跤?岑元俊想不明白,不过,这岑子吟说的的确是道理,他也是不耐这个家整日的这样吵吵闹闹,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我回去便将你的话转达给你祖母。”
退一步海阔天空
岑子吟走出客厅只觉得还有些激动,总算把心中的话说出来了,岑子玉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恼道,“子吟你太坏了,就把我一个人丢在那儿,自己跑过来了。”
岑子吟笑笑道,“我瞧你与摩加聊的正开心呀!都不理我了。”
子玉嘟起嘴道,“我才没有,哎,你们刚才在说什么?遇上摩加,我有点事儿想给你说都忘记了,走,到你房间去说!”
岑子吟只得领着子玉去自家的房间,到了房间,子玉神秘兮兮的四周打量了一圈,发现确实没人以后,才在岑子吟耳边低声道,“那马鞍的事,我问了族学里的人,他们说那天看见子黎去过马厩呢!你们到底在马鞍上发现了什么?”
岑子吟笑笑,已经不在意这个了,二房一家对他们都有些积怨,至于子黎的作为,也许是建立在原本的三娘骑术好的基础上的,想要她出个丑吧?至于结果,十岁的孩子很难要求她想的太多,要怨也只能怪她的父母教导的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她还不至于跟个十岁的孩子计较,反正也不会有来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