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子吟这才觉察到自家的失礼,回过身来笑笑道,“我没见过呢!唐五伯不是在房里算账么?怎么有空出来?”
唐沐非自然不会告诉岑子吟是他瞧见岑子吟站在船沿,怕她掉下去才会出来的,只是问道,“大郎和二郎好些了么?”
岑子吟点点头,“好容易睡下了,闻了半晌的酸味儿,便出来吹吹风,喜儿在那儿守着呢,清风明月两个孩子被我打发去休息了。唐五伯,听说长江三峡极是有名呢,咱们这是到哪儿了?”
唐沐非有些好笑的看了岑子吟一眼,她自家就是个十来岁的孩子罢了,偏生要说别人六七岁的孩童是孩子,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做出来还不让人觉得不妥,指着前方道,“已是过了瞿塘峡了,自白帝城至黛溪称瞿塘峡,巫山至巴东官渡口称巫峡,秭归的香溪至南津关称西陵峡。瞿塘峡的雄伟,巫峡的秀丽,西陵峡的险峻,瞿塘峡你是错过了,咱们这会儿便是在巫峡,这会儿还可行的快点儿,若是到了西陵峡,怕是要步步小心了。”
说着不禁皱起眉头,今日一大早便从奉节出发,只是到底错估了这水势,今年的天道较干,长江的水不如往年的深,船行的越发的艰难,也不知道天黑之前能否到巴东官渡,如今,有些不太平呀~
岑子吟注意到唐沐非的神色,笑问道,“唐五伯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唐沐非摇摇头道,“突然想起一笔账有些不清楚罢了。三娘若是无事,我带你在这船上瞧瞧呀。”
岑子吟连忙点头,在船上走了一圈,勉强了解了些许船上的事物,终究因心中记挂着三十多年以后的安史之乱,兴致不高的回房了。如今那蒸馏的器皿已是成形,只是到底能盈利几何还是未知,岑子吟虽想低调,突然想到这件事,只觉得自家时间奇缺,三十年内若不能找到一个能安居的乐土,就必须积累起能够保护自己的势力来,做人做事必须要考虑到最坏的情况。
回到房间,不由得又拿出纸笔,将心中所想一条条的罗列下来,凡事俱是需要做两手准备,岑子吟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一则,深挖坑广积粮,意思便是的寻觅一处桃花源,能避开这战乱之祸,这需要广博的人脉,和不少的金钱:二则,前一条若是失败,建立起足够保护自己的势力,这更需要广博的人脉和庞大数额的金钱。
两条归根结底还是一个钱字,不过,她如今不能盲目无目的的去赚钱了,到了苏州所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调查所有的物价,以及一些市场行情,然后,才能根据自己的需求总结出一个具体的数目来。
随即便是开源二字,这两个字说难便难,说易也易,难就难在搞发明做创造有太多的技术难关,还需要一些机缘巧合,无论如何,第一步她好运气的迈了出去,即便抛开技术发明一事不提,资金的原始积累她勉强做到了一些,第二步明显就要容易上许多了。
一份规划写的混乱不堪,随时又突然想到又加入进去的东西,加上那字写的跟被狗咬过似的,岑子吟自己看着也觉得头疼,不知不觉的半日便过了去,用过晚饭,便让喜儿在房间里点了几只蜡烛继续忙碌,大郎和二郎那边抽空去看了一眼发现两人睡了便罢了。
船行的速度比预料中的还要缓慢,今夜怕是要在船上度过了,与众人担心的船会触礁一事不同,岑子吟只担心自己在到苏州之前做不完这些事儿,只顾着写字,喜儿来催了她几次都没半点睡下的意思。
过了二更,岑子吟洋洋洒洒的写完了三张宣纸,突然觉得一阵头晕,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揉揉肩膀,晃晃脖子,突然,船发出砰的一声!
虎爷驾到
碰撞过后,外面漆黑的两岸竟然突然亮起了点点火光,刹那间就让天空正圆的月亮失去了光彩,岑子吟心中一惊,从地上爬起来,喜儿本是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睡着了,此刻也是被摔醒了,揉着眼睛问道,“三娘,发生什么事儿了?”
岑子吟只觉得不对劲,外间的水手已经嚷嚷起来了,这艘船上没有什么管家,都是水手,由于夜行,本就多了几个心眼,又是在险滩更是不敢大意,从窗户望出去只见那些水手个个都穿戴的整齐,手上拿了刀剑之物,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不多时便有唐沐非的管家来报,“我们家五爷吩咐了,还请三娘子在房里好生呆着,千万莫要出来,休要让那不知礼的水寇冲撞了小娘子。”
说罢只吩咐众人好生看顾岑子吟以及隔壁舱房的大郎二郎便转身去安排了,岑子吟也不知道他们做甚打算,武力的世界女人和孩子自来是要走开的,她自然不会不知进退的跑去添乱,只是到隔壁房间去瞧大郎和二郎。
两人已是醒了,有清风明月侍候着,只是清风明月也不过六七岁的孩子,哪儿经历过这样喊打喊杀的场面,自家就吓的脸色发白,说话都带着些颤音,倒是让在床上吐了半日手脚发软的大郎和二郎一阵好劝。两人瞧见岑子吟进来,着实松了好大一口气,外面的情形如今已是乱哄哄的了,他们听了着急,奈何手脚不太听使唤,这种时刻自然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两个新买来的书童不中用,自家困在这儿着实是没办法。
岑子吟招呼喜儿服侍大郎二郎将衣服穿上,两人不过起身动了动,又是一番好吐,外间闹哄哄之中突然听见一个水手叫道,“不好!他们在水中不知道布了什么东西。”
岑子吟连忙看向外面,两边的火把已是靠近了不少,火光映照下,是一张张狰狞的脸,那些俱是些小船,想是要登上这船抢掠,却不知道为何停了下来,只在江中不动,将他们团团围了起来。其实来的船并不多,更多的人是分布在岸上,寻常水匪不是该埋伏了在水中,上船打劫的么?怎么会只在岸上作壁上观,只派了十余艘小船前来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