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要死了吗?
赵云站在崖顶,俯瞰着整个水月洞天。
“你们还活着,对吧。”她叹息着,视线在崖下转上一圈,蓦然一顿,她看见下面有个少女正朝她不断摇手,然后就跑远了。
随着少女移动的方向,她发现了一个木架,那木架上的人躺在那儿,无声无息。而那白衣长发,却是极为熟悉的童氏族人的打扮。
莫非出事了?她从崖顶而下,往那人方向走去。
童博隐约中看见了紫色的裙裾朝自己走来,她起初走得并不快,可是后来却是加快了脚步飞跃而来,她为什么如此急切?
“童博!”只听她惊讶道,随后抓过他的手腕把脉。
五年没见,她竟然学医了。童博在心里想着,在这生命的弥留之刻,他想到了很多,可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最后一面见到的人会是她。
不过,是她,也好……
赵云松开手,童博的脉象……很不好。
她只学了粗浅的医术,却也知道他心脉俱断,所剩的时间不多了。虽然不知道这五年发生了什么,但是想到这个洒脱的男子即将死去,赵云莫名的有些心酸。
将童博从木架扶起,赵云起身欲走。
“喂,你等等!”身后忽然传来女子的呼唤,赵云回过头,正好看见门剑秋跑过来,在原地微微喘息,“你一定要救他!”
门剑秋第一个发现的童博,对他还是有些责任意识。她衷心地希望眼前出现的这个女子能救到童博。
赵云点头,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她还是点头了,“放心。”
……或许,隐修有办法。
童博死了。
沉重的鼓声在山谷回荡,仿佛要震荡入人心里去。这鼓声,是童氏一族逝去的哀乐。露天的祈愿台上,童博躺在那里,脸色苍白,没有了呼吸。
周围站着密密麻麻的童氏族人,人人低头默哀。
“云姐,你告诉我,童大哥还活着对不对?”豆豆拉住赵云的袖摆,神色仓惶,“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童大哥会丢下我一个人离开……”
“他死了,豆豆。”赵云拉住豆豆,阻止她跑向祈愿台,“我发现童博的时候,他的心脉已经断了,他死了!”
豆豆狠命的摇头,“云姐,你骗我。”
她脸上的泪水潸然而下,“童大哥答应过我,会陪我,会娶我,会永远对我好,是他让我在这里等他的,他怎么会离开我……”
像是映衬此情此景,天地间陡然响起震天价的雷声,雨,很快就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豆豆奔出去,跪在童博的身边。她的全身都已湿透,瘦削的身子仿佛就要随风而去。
赵云的眼角湿润了,她不忍心再看,害怕听到豆豆悲伤的哭声。
但她还是往前走,揽过豆豆的肩膀,斥道:“你在做什么?这样会生病的!”她的手扬起,从后面狠狠砍在豆豆的颈间。
因为突来的大雨,童博的天葬被迫中途停止。
龙婆匆忙赶来水月洞天,见到童博的尸体,她忽然跪下行礼,“小主人,是雁儿没有照顾好你,雁儿有负老主人重托,雁儿对不起老主人啊!”
龙婆很激动,老泪纵横。
赵云忙扶起她,“娘,你不要这样。”自龙婆和韩霸天复合之后,她便称呼龙婆娘亲,算到现在也有五个年头了。
“云儿……”看清眼前之人是谁后,龙婆唤出声来,她低泣,“为什么死的会是小主人,他是那么谦逊温和,为什么还会死?到底,这五年发生了些什么?”
赵云摇头,“我也不知道,那日我在崖底发现童博时,他已经心脉俱断了。”
“心脉俱断,莫非那魔头还活着,是他打伤了小主人?”龙婆指的是尹仲,她低头沉思,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惊喜,竟飞奔出门。
雨夜之后,童博的尸体不见了,连带着龙婆也消失了。
满山谷中,再也找不到两个人的踪迹。
童战听着族人的汇报,最后决定请族里的六大长老合力施法用灵镜查找两人的下落。当他和赵云来到六大长老的栖息地时,发现六大长老疲惫地坐在蒲团前面,他们六人围成一个圈,合力将法术打在圈内悬空竖着的——灵镜之上。
“是大哥!”
“娘!”
原来那灵镜里还有两个人,一站一卧,正是失踪已久龙婆和童博。
肃穆的容颜,带着决绝和坚毅。龙婆张开双臂,仰望着头上的天空,那并不是真的天空,而是一片蓝色的流砂。她乞求道:“灵镜啊,我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换取童博的一线生机。灵镜,若是你真的有灵,请答应我的请求!”
根本来不及阻止,赵云只能眼看着灵镜内龙婆化成齑粉没入童博的身体里。接着白光一闪,灵镜恢复成石化状态,却是六大长老法力不济,支撑不住退下阵来。
“我娘她……”赵云有些哽咽,竟是说不出话来。她伸手拾起灵镜,抚摸上面古朴的花纹。龙婆为了救童博献出自己的生命,这是忠义。可她该怎么说,她该如何告诉自己的父亲,告诉韩霸天,他的妻子已经故去的消息呢?
从水月洞天里出来,赵云的心一直很沉重。
韩霸天知道龙婆的死讯时,什么也没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面整整三日,不吃不喝,送进去的饭菜总会原封不动的拿出来。
三日后,韩霸天终于出来了,带着满头白发。
二十五年前,他和龙婆新婚不久就被迫分离,好容易相聚却又时日不多。说来韩霸天是深爱着龙婆的,不然也不会为了她从未娶妻,不会为了她满头皆白。